爾祥瞄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苑明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很呆。對爾祥而言,真有心想打探點什麼消息,那還不是像吃大白菜一樣容易?
「他既然要結婚,我們有什麼辦法去阻止?」她囁嚅道,覺得冷汗浸透了手心。知道學耕「必須」和鄭愛珠結婚是一回事,知道他「要」和鄭愛珠結婚是另一回事。他今天下午就要結婚的計晝,轟得她神智都澳散了。
爾祥左邊嘴角往上掀起,露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所有他商場上的敵人見了,都必須打點起全副精神來應付的笑容:「等著瞧好了。」他堅定地說,閃過了一輛從右方超過的車。「台北的交通愈來愈糟了。」他在鼻子底下咒了兩聲:「我開車的時候不要跟我說話,哦?你姊夫的技術還沒有好到那種地步!」
苑明絞緊了雙手,一路沉默地任由爾祥將她載到范學耕攝影工作室去。她的心跳急如擂鼓,她的頭腦一片昏糊。事實上,如果不是出於對爾祥的絕對信任,她早就跳車逃走了。自己所愛的男子要和別的女人結婚,已經夠教人難受了,誰還受得了前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爾祥的開車技術其實遠比他自己所描寫的要高明得多。他們一路平安無事地來到了那棟辦公大樓。下車時候。爾祥從車子裡拎出了他的公文包,而文安則是一看到他們便小跑著迎了過來。
「怎麼樣?」爾祥急促地問。文安則對著他笑開了臉,作了個OK的手勢。爾祥明顯地鬆了口氣。「好,我們上去吧。」他回過身來挽住了苑明:「準備好了嗎,公主?」
他溫柔地問。
「準備什麼啊!」苑明困惑地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都不和我說!」
文安不怎麼同意地插了進來:「你覺得我們有必要把她扯進來嗎?」他問爾祥:「今天的事和她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呀!而且,萬一——」
「我認為有關係。」爾祥堅定地道:「畢竟,明明是這整件事的中心,不是嗎?而且,不管結果如何,我認為她有權利知道這整樁事情的經過!」
文安不說話了。苑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深深地被他們的關愛感動了。長長地吸了口氣,她挺直了背脊:「我準備好了。」她勇敢地說:「不管你們要做些什麼,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我都可以應付過去的!」
他們越過了八樓的攝影工作室,直接上了九樓,在學耕的公寓門外停了下來。爾祥舉起手來按了按門鈴,苑明的心跳幾乎蹦出了胸腔。
來開門的是學耕——但是,這還是她所認得的學耕麼?他那隨時都在往外迸發的活力幾乎已經全部消失了,原本清澄的眼睛裡一片冷漠和空茫。苑明心疼得連心臟都在抽搐,卻不知通就學耕的眼裡看來,她的模樣也好不了多少。四目相接,兩人都同時呆在了當地,直到一個嬌柔的聲音從屋子裡喊了出來:「是誰來了呀,學耕?」
學耕震了一震,沒有回答鄭愛珠的話,只是遲疑地看看爾祥,再看看文安:「請問……」
「我們聽說你今天下午就要結婚了。」文安禮貌地說:「所以我們帶了點小禮物來給你。」
這種說辭顯然大出學耕意料之外。「這——這太不敢當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你們實在不必這麼費心的,這實在——」
「啊,范先生,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您要再這麼說,那就太不給面子了。」爾祥懶懶地插了進來:「客人都已經來了,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學耕狐疑地看看爾祥,實在弄不明白這些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但又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只得將門拉開了些:「請進來。」
爾祥大剌剌地走了進去,文安護著一頭霧水的苑明也跟了進去。還沒來得及坐下,便聽到鄭愛珠的聲音伴著腳步從裡間傳了過來:「學耕?來的到底是……」
當她的人出現在會客室門口的時候,話聲也猛可裡停住了。她驚疑不定的眼神掃過文安,掃過爾祥,最後停歇在苑明身上。她的嘴唇抿緊了,眼中露出不可忽視的敵意來。
但是爾祥不等她開口,已經好整以暇地向她彎了彎腰,十足的紳士派頭。
「不要緊張,鄭小姐,我們今天是送結婚禮物來的」他笑瞇瞇地說:「我們都是范先生的老朋友了,這個禮數可是不能缺的。你說是不是,文安?」
文安在一旁莊重萬分地點了點頭。鄭愛珠狐疑地看著他們。但是爾祥不等她再有反應,已經「啪」一聲打開了他帶來的公文包,取出了一個紅信封來,順手遞給呆站在一旁的學耕。
學耕不明所以地將信封接了過來,爾祥笑瞇瞇地開了口:「打開來看看吧,范先生?這是西洋規矩。」
學耕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低下頭去打開了信封,從裡頭抽出兩張紙來。才打開來掃了兩眼,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你這東西那裡來的?」他直直地看著爾祥,眼角的肌肉卻不受控制地不住跳動。爾祥攤了攤手,臉上的神情在這一剎那間已經嚴肅了下來:「天下沒有永久的秘密。」他簡單地說:「何況當事人並不是什麼無名之輩。你要是不相信這上面所說的,我還可以找幾個證人來給你。包括那間小診所的醫生和護士在內。」他的嘴角微微地往上揚起,又露出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難道你從來不曾懷疑過,她小姐流產的時間未免太巧合了些?而依她平日裡那種依賴的程度來看,她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又未免太獨立了?」
「什麼?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鄭愛珠尖聲道,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對她極端不利的事情正在進行了。誰知她不問還好,這一開口,學耕立時唬一下轉過身來面對著她,啪一下將他手上的紙張摔到她身上去:「這上頭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吼,眼睛裡憤怒得要冒出火來:「你那時並不是流產,而是去墮胎?墮了胎還不算,你還順便做了結紮手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