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莫讓蝴蝶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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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他柔聲催促。

  在他那樣溫柔的聲口催促之下,她就算本來還有一絲一毫的遲疑,也全給趕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很樂意,可是——」她的眼睛再一次溜向文安。

  文安乾笑兩聲,舉起了兩隻手:「別管我,別管我,我走了就是啦。」他的吊兒郎當相這會子全回來了,氣得苑明真想揍他:「唉,姑娘長大了,老哥哥能把她怎麼樣呢?

  還是夾著尾巴自己溜回家去囉。好好玩啊,明明,拜啦,范先生。」他搖頭晃腦地朝門口晃過去。

  「表哥,」苑明在後頭喊他:「今天發生的事,你可別跟阿姨說啊!」

  「小姐,你以為我不要命啦?」文安翻了翻白眼:「媽要是知道在我的陪伴之下還讓你出這種紕漏,非把我千刀萬削不可!就算她不宰我,你媽也——」他舉起手來在自己頸間作了個殺頭的手勢,扮個鬼臉出門去了。

  「郭文安真的是你表哥啊?」學耕好奇地問。

  「如假包換。」苑明微笑起來:「他媽媽是我媽的親姊姊,他不是我表哥卻是什麼?」

  「這麼疼表妹的表哥倒是不多見。」學科深思地道:「你們很親是吧?」

  「曖。」苑明笑了一笑,面孔因記億而柔和了:「小時候,文安表哥和我家住得很近,大家常在一起玩。我自己沒有哥哥,他就像是我的親哥哥一樣,什麼事都護著姊姊和我。這大概和他們家全是男生也有關係罷。一直到他上了高中以後,姨丈因為事業的關係,舉家遷到台北來,才和我們分開了。後來我到台北來讀書,很自然地就又走得很近。」

  「你現在走入了影藝界,自然就跟他走得更近了?」這話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陳述。

  苑明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那也不見得。」她認真地道:「我讀我的大眾傳播,課餘的時間都放在舞台劇上,對電視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興趣。雖然大一時有一回表哥帶我參觀電視公司,有人透過他要找我拍廣告片,但是我——」她突然間停了下來,眼中露出了憤怒的神色,猝然間調頭就走。但范學耕身高腿長,眼明手快,立時將她一把拉了回來。

  四目相接。他的眼神莊重而詢問,她的則憤怒而嚴厲,整張臉都繃成了不能苟同的線條,而他們彼此都明白這是為了什麼。「放開我!」她憤怒地道:「你既然把我當成了那種依仗關係和特權來謀取自身利益的人,還留著我作什麼?」

  「我很抱歉讓你產生這樣的誤解。」他認真地道:「但那並不真是我的本意。你願不願意相信我只是犯了一個技術上的錯誤呢?」

  「技術上的錯誤?」她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而他微微地苦笑了。

  「技術上的錯誤。」他肯定地道:「如果我真的相信你是那樣的人,現在已經逃到海南島上去了。如果說想要多瞭解你一些也犯了大錯的話,那我承認這件事情打一開始就已經錯了;否則的話——」他低下頭來看她,明澈的眼睛裡滿是無可懷疑的誠意:「試著與你溝通,試著多知道你一些,總不能算是惡意吧?畢竟我們才剛剛認識,要求我完全瞭解你是太苛求了。」

  苑明玩味著他的語意,不情不願地微笑起來。技術上的錯誤,嗯?而她必須承認:

  自己是有些小題大作了。她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無論怎麼說,她李苑明都不是那種敏感尖刻、大驚小怪的人呀。豈難道是因為她對眼前這個人太過重視,因此才會產生如此強烈的反應麼?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是我反應過度了。」她道歉道:「看這個樣子,要想說服你說,我並沒有歇斯底里的龐大潛能,好像已經不大容易,哦?」

  范學耕因她的回話而微笑起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這微笑使得他整個人都明亮了。苑明有些暈眩地摒住了呼吸,懷疑自己先前怎麼會覺得他不能用「英俊」二字來形容。而且,天,他好高呵!她自己的一六三公分已經不能算矮了,再加上兩吋半的高跟馬靴,卻只是堪堪抵到他鼻端而已。她稍稍地退開一步,東張西望地找她的包包,以免自己胡思亂想。

  包包放在攝影棚一角的一張茶几上,苑明走過去將它拎了起來。范學耕深思地打量著她。「你喜歡用好東西。」他作結論道。

  「我?」她看了看手上這精緻的意大利皮包一眼,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穿著,無可無不可地聳了聳肩。「被我爸爸寵出來的。」她說:「其實我才捨不得花那麼多錢去買這些進口貨呢!不過爸爸因為生意的關係,一年裡至少要到歐洲去出差個兩三趟,每次回來就大包小包的給我們買東西,怎麼跟他說都沒用。幾年下來就堆得不得了啦。買都買回來了,當然只好努力用囉,不然豈不是要浪費嗎?告訴你一個秘密,」她認真地道:

  「你別看這些東西在台灣買起來比金子還貴,其實被商人抬高了三倍的價格都不止!所以我每次經過中山北路,看到店裡那些意大利皮靴的標價,就在肚子裡偷笑。」

  學耕眼中露出了溫和的笑意。「令尊的品味很好。」

  「那當然囉,誰的爸爸嘛!」苑明得意地道,對著學耕做出來的噁心狀皺了皺鼻子,而後揚起了她驕傲的小下巴:「再說,也得穿衣服的人會搭才行啊!」

  學耕仰起頭來大笑了。「李苑明,你很不曉得什麼叫謙虛哦?」他饒富興味地道:

  「既自負,又驕傲,嗯?你還有什麼優點,趕緊都亮出來給我看吧。」

  「這您就錯了,范先生,」她裝腔作勢地道:「我一向是很謙虛的。只不過謙虛呢也要看對象。對某些人啊,你一謙虛他就爬到你頭上去,碰到這種角色,那是半分也讓不得的。」

  他喉中發出了一聲低吼。「「某些人」是什麼意思?」他佯怒道:「作人身攻擊是很不道德的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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