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午餐,於婕愉快地走在長廊,往病房方向走去。突然間,一個高大的黑影阻擋她的去路,她抬起頭來一看,是戴佑儒站在她面前。他神色平和,眼底沒有以往的輕薄。
她吃了一驚,心臟狂跳著。她已經習慣每回見到他時,不是冷嘲熱諷,就是不給他好臉色看,現在突然要改變態度,她反而無法處之泰然。
她緊張地舔了舔下唇,「你找我嗎?」
他點了點頭,眼神深沉而熱烈,「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事?」
「在這裡談嗎? 我們不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嗎? 」生怕她會拒絕,他連忙道:「不是我們的事,是我媽有事想請你幫忙。」
於婕疑惑地望著他,「歐巴桑有什麼事嗎?」
戴佑儒搔搔頭,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聲音暗痖,「我母親指名要你當她的看護,不曉得你願不願意?」
原來用這一招!老土,竟然把歐巴桑都搬出來。她忖思著,心情飛揚。「歐巴桑的病根本已經沒什麼大礙,為什麼要請看護?」於婕故作鎮定。
「她可不這麼想,她覺得自己病情嚴重,要是沒人陪她,她會沒有安全感。」
「這是病人常有的心理障礙,她應該去看心理醫生,由醫生來輔導她,會比請我去當她的看護來得有效。」
「我不懂你說的,我只知道我母親指名要你,你到底答不答應?」
於婕皺起眉頭,「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不想懂?」
戴佑儒目光變冷,語氣冷峻,「我要追女人還不用這種三流的借口。」
她臉紅了起來,瞪大眼睛,忿怒地道:「難道不是嗎?你早就對我束手無策,只好出此下策了。」
「你也知道這是『下策』,既然是『下策』,我戴某人就絕對不會使用。要追你,我多得是方法。」
於婕為之氣結,聲音沙啞道:「那我告訴你,我拒絕當你母親的看護。」
「很好。」他冷冷地一笑。「要你這種不專業、服務態度差的護士來照顧我母親,我才擔心呢!還好你自己拒絕了。」
她氣得雙手擦腰,「我什麼時候不專業、服務態度差了?」
戴佑儒斜眼看著她,「你心知肚明,何必一定要我明白的講出來。」
「我就是要你說出來。」
「你不專業的行為,我一到醫院就有所耳聞了,那些病人還勸我,最好不要找你當我母親的看護,免得……」
「夠了!」於婕又氣又怒,臉頰紅到了耳根子。「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能保證你永遠不會做錯事嗎?」
「我不能保證,但我絕對不會對著學生把分子講成分母。」
她倒抽一口氣,瞇起雙眼,「這是你要追我的態度嗎?」
戴佑儒笑了起來,「原來你這麼期待我的追求呀!」
「誰……誰希罕,你少作夢了。」她想閉嘴,卻無法制止地道:「我喜歡的是瑜請你不要再出來搞破壞了。」
「你真的喜歡他?」他的聲音低而冷。
於婕由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她後悔死了,幹麼沒事將瑜扯出來,但話一出口,是無法收回的。
「沒錯。」她挺直背脊,仰起下巴。
「那我成全你們。」他頭也不回絕然而去。
她愣在原地,臉色變得蒼白。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這不是她所願的。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低著頭走回病房。
???
傍晚下班後,於婕背著背包,沒精打采地走出醫院,一到門口便看到瑜迎面走來。
幾日不見,他憔悴了,神情十分落寞。
她想起與芬的約定,故意對他視而不見,低著頭,打算從他面前走過。
「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瑜擋在她面前。
於婕抿抿雙唇。「什麼事?」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
他眼神蒙上一層陰影。「我不想放棄你。」
「瑜你何苦呢?我對你自始至終就沒那個意思,只把你當成一個普通朋友看待。」她神色為難。「要是我有任何舉動引起你的誤會,那我只能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難道我真的比不上戴佑儒嗎?」瑜神情溢滿痛苦,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
她迎向他的眼神,與他對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感情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勉強的,我認為我們兩人當朋友會比當情人來得更適合。」
他怒吼道:「那痞子到底哪一點比我好?你為什麼不給我機會呢?」
「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
「我不在乎。」他的表情堅決。
於婕哀傷地盯著他,心裡好難受,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
「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其實你只要肯用心地看看四周,你會發現原來比我更適合你的女人早已在你身邊。」
「不可能,我知道我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只怕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啊!於婕心裡想著。
「總而言之,我不適合你,相信我。」她拍拍他的背,轉身離去。
瑜一個人愣愣地站在街頭,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他坐在人行道上的椅子上,眼神茫然地望著前方。
天空原本是橘紅色一下子就被黑幕取代,一會兒,霓虹燈裝飾整個街道,隨著時間流逝,車水馬龍的街上又慢慢回歸於平靜。
他就這樣坐著,直到發現時間不早了,才邁開緩慢的步伐離去。
???
戴佑儒感到心煩意亂,他坐在吧檯前,在昏暗的燈光下,一杯接一杯喝著威士忌。
趙於婕有什麼了不起,她憑什麼如此驕傲?喜歡他的女人有如過江之鯽,隨隨便便一個都比她好,為何他偏偏掛念著她,真沒有道理。戴佑儒心煩地想著。
他不明白,怎會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及征服欲,一陷下去就再也掙脫不了,真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他歎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更加陰鬱。
瑜一進來,就發現坐在吧檯邊的戴佑儒,來到戴佑儒身邊,發現他已喝了不少酒。
「你喝太多酒了。」
戴佑儒抬起眼。「要不要來一杯?」他揮手,請酒保再拿一個杯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