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偎進他的胸膛,他將她擁得更緊實些,平日的她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理人,今天見她真情流露,真是可愛。
他的肩膀好寬大、他的胸膛好堅厚……
「我甚至來不及見我父親最後一面,他就——」
她忽然打住。怪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又不是沒骨頭,幹嘛老靠著人家呢!「抱歉,我只顧著說我自己的事,你呢?」
「我?」
她點點頭。「說說看你的身世有沒有比我更坎坷。
連坎坷也有得比?他有點想笑。
「不如先說說看我該如何幫你比較實際吧!」
第三章
華燈初上,舞榭歌台,粉黛一室渲春色。
入夜後的「仙樂絲」表面上看來一如往常;然而,慣有的奢靡氣味中,卻不時飄散著一股荒誕的墮落歡樂。
倘若人權尊嚴不容侮蔑,那麼女性的初夜被視為一樁買賣,實可謂之道德淪敗。
但,情色國度是不曼道德約束的。
田心望著鏡中那張清麗姣好的臉孔。臉孔雖美,五官卻僵硬極了。
「哎喲,你是怎麼了?」匆匆趕至化妝室的美娜,湊近田心面前誇張的叫道。「該不是撞邪了吧!眼睛瞪這麼大。」
田心因美娜突如其來的叫聲,猛然一震。「美娜姐,你想嚇死我啊!」她開口抱怨。
「美娜姐嚇一嚇你也好,要不你還回不了神哩!」正在刷睫毛的琪琪笑道。
美娜望著掩不住一臉頹喪的田心,她不是不明白田心的心情,但現實如此,也沒辦法了。「都這節骨眼了,還想不開?」
田心努努小嘴又聳聳肩,以肢體語言訴說著滿心的無奈。
「船到橋頭自然直啦!都豁出去了,就別再胡思亂想。」美娜拍拍她。
她確實是在胡思亂想沒錯,但她的失魂落魄有大半來自悲觀的臆測。
萬一項千擎黃牛,她怎麼辦?他會不會只是耍耍她罷了?他有可能不來——
唉,早知道就先逼他滴血立誓。
「妝化好了,快弄頭髮。」美娜催促著造型師。「快,沒時間了。」
田心今晚活像個女王似的,一身行頭有專業造型師打點,隨侍在側的小妹又是奉茶水又是遞毛巾的,藍妮看了就火大。
「我們今晚來幹嘛的?來扮白癡還是當傻瓜?」藍妮沒好氣的用力梳頭。「既然今晚的客人全都是衝著田心而來,我們杵在一旁乾瞪眼豈不多餘?」
「怎麼會?田心只負責陪王董一人,今晚客人比平時多,可有得忙了,哪裡會幹瞪眼?」鄰座的芝兒不察藍妮的酸葡萄心理,還回答的一本正經。
聞風而來的尋芳客雖多,但王董在日前的極力「運作」下,成了內定人選,掩飾實情只為吸引更多垂挺田心艷名的尋芳客上門。
當然.除非有人再喊出高價,不過基本上不太可能,因為王董所開出的三佰萬已經在行情之上了。
「還不都是出來賣的?我們又沒比較差,幹嘛挑人家的剩萊剩飯?」藍妮不高興的扔開梳子,發出砰的一聲。
但有人比她更不高興。「什麼叫『出來賣的』?你是在羞辱自己還是在羞辱別人?」田心一向很懶的跟她計較,但也難免會有受不了她的時候。
「我哪裡說錯了?」藍妮哼了一聲。「起碼我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呀——早巳墮落卻還要故作清高。」
「你說誰!」田心火大的站起身並拍了一下化妝台,正在幫她梳頭的造型師也因她倏地站起而嚇了一跳。
「用得著問嗎?」藍妮冷哼。
「你就少說兩句嘛!』芝兒見氣氛不對,拉了一下藍妮。
「讓她說!」田心鐵青著臉。「別阻止她,就讓她說!」
「田心……」琪琪也連忙安撫。
就要走出化妝室的美娜不禁留步,播了搖頭。「藍掘,你做人家大姐的,有點榜樣好不好?別淨是嚷嚷的惹爭端。」
「我連說話都沒自由呀!」藍妮很不服地狂吼。
「怎麼沒有?有話你就說,千萬別忍著。」田心還是一肚子火。
「好了,好了。」美娜將田心壓回座位。「要吵留著以後慢慢去吵,現在沒時間了。」她又掉頭對藍據說:「你先跟我出來。」看來不把這兩人隔開不行。
藍妮心不甘情不願的尾隨美娜而去——想也知道,免不了又會被美娜訓幾句,都是田心害的。
不過氣歸氣,一想到今晚之後,失去貞操的田心就和她們沒兩樣了。哼,到時候看她還能怎麼踐!
每當腦海浮現自視清高的田心被王董那死肥豬摧殘的畫面——藍妮心裡可真是有說不出的痛快哩!
點點閃爍的燈光冷不防地一滅。
原本金碧輝煌的大廳立刻陷入一片漆黑——午夜十二點,不是灰姑娘的大限,而是一場奢華絕倫的晚宴即將開始。倏地,一道明亮向上投射——
當田心的身影翩然出現於金色旋轉梯時,全場鴉雀無聲。
就在男士們驚艷的目光中,田心輕盈如風的踏下第一層階梯。
一襲亮銀色小禮服,薄如蟬絲的布料偎著她的身形貼附,除了將那凹凸有致的曼妙體態完全展現,就連一對豐腴的胸部走起路來也難掩「波濤洶湧」之勢。
光潔皎白的肌膚粉嫩平滑,精緻的五官清秀柔媚。一雙水靈靈的明眸煙盼顧間流轉著千萬風情,那紅潤的唇瓣,更是誘人。
每踏出一層階梯,心臟便噗咚狂跳一次--田心很清楚,現代灰姑娘遺失的不再是玻璃鞋,而是貞操。
她的初夜以三佰萬被人標走了——十分鐘之前,美娜已做出正式宣佈。
肥胖身軀彷若欲撐破那套可笑的黑色燕尾服,王董笑得像傻瓜似的,正在樓梯的盡頭等著迎接這位絕色美人。
燕尾服!這傢伙該不是來變魔術的吧!真是俗的可以。心跳愈來愈快了。糟糕,整座投射燈全集中在她身上,光暈眩目,讓她看不清人群裡的臉孔。
她的視線範圍最遠只達王董那排沾有檳榔漬的紅牙,什麼都看不到。完了,腿開始抖了,她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