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說的好。」綵鳳這番話可教關夫人笑的合不攏嘴。
隨待在側的小草看著盼孫心切的關夫人,只能淚往肚裡吞。
關夫人若知道她懷了他們關家的骨肉,是否也會開心呢?或者會認為身份低殘的她壓根就沒資格生下關家子孫?
但,隱瞞真相事情就能解決嗎?
「少爺,小草該怎麼辦?」夜深人靜,小草不知已哭濕枕頭多少回了。
「小草就快瞞不住了,就快瞞不住了呀……」
她撫著自己被窩裡隆起的腹部。「孩子愈來愈大了,遲早會被發現的……」
「小草好怕……」她咬著被子不讓哭聲發出。「小草不知道該怎麼生孩子,小草什麼都不會……少爺,小草好怕呀,你快回來看看小草吧,小草已經撐不下去了……」
關軾風帶著小草不悔的似水柔情,飄洋過海,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竟留下了這麼道難題……
倘若愛情真有苦果,也該由兩人共同承受。
可憐的小草,卻只能孤軍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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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臭丫頭,你犯賤呀,一大清早的就討罵。」
阿銀凶巴巴的跑來,一腳踹掉小草手中的掃把。
「銀……銀姐姐,小草不知哪兒做錯了……」小草畏縮的望著已平躺在地的掃把。
「大年初一的,你想把關家一年的福氣全掃出門呀?我就說你這臭丫頭沒安好心!」
「我……我不知道有這規矩……」她只是單純的做她該做的事而已。
「像你這種蠢蛋,只怕連天塌了都不知道。」阿銀哼聲,嘴壞的毛病又犯了。「你呀,哪兒涼快哪兒去吧,這年才開始,有你待著只怕會觸關家霉頭呢!」
穿戴整齊的阿銀正準備出門。「喲,倒忘了你就因為無依無靠才來到關家做下人的。既然你這麼喜歡掃地,我看你不如去替你婆婆掃掃墓——嘖,大年初一掃墓,晦氣呀!」
她扔下嘲笑便走人了。這場面一天總得發生幾回,小草也習慣了,默默抬起掃把拿去放好。
大年初一,依關家的規矩不在這天拜年,關夫人讓下人們回家去過節。當然,也有一些無家可歸的就像小草。
關夫人和綵鳳正巧走了出來,似乎也打算出門。
「小草,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想不想跟咱們上聖安宮拜神呢?」關夫人見她獨自一人便順口問問。
聖安宮是這一帶最大的廟宇,每年初一,善男信女紛紛湧入,香火鼎盛。
「既然夫人都說了,就一道去吧!到廟裡給菩薩上柱香,求個平安。」綵鳳也笑瞇瞇的催她。
是啊,她得求菩薩保佑她的少爺平安、保佑她肚裡的孩子平安。「多謝夫人。」小草歡喜的點頭甜甜微笑。
關夫人含笑望著這小女孩。小草實在是很乖巧,上回永勝行的親事雖說不成,日後她也得替這孩子找個好人家。
聖安宮,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綵鳳忙著伺候關大人上貢品、添香油錢。來來往往的進香客,挨肩擦背,小草緊緊貼在彩風後頭,就怕一不小心就跟丟了。
「咦,綵鳳,這麼巧呀?」
「是呀,陪我家夫人來拜神……」關夫人正虔誠上香,彩風也不便打擾,便想和遇上的熟人閒聊幾句。
她調頭對身後的小草說:「來,這香你拿著,自個兒去拜神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小草點點頭,接過香便慢慢穿越人群而過。
「這女孩是——她不就是啞婆婆撿來的那孩子嗎?」
這名巧遇的熟人,正是當年及時搶救仍在襁褓中小草一命的接生婆——劉嬸。
「就是呀,這孩子又乖又勤快,我帶地進關家,總算是沒讓我丟面子。」
也不知劉嬸有沒有聽她說話,怎麼老伸著長長的脖子?綵鳳疑惑地問:「瞧啥?」
「瞧那孩子啊!」劉嬸精明的眼閃著異樣。「這孩子真的乖呀?」
「當然嘍,給我當女兒我都願意。」綵鳳是打心裡喜歡小草的。
劉嬸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她要是你女兒,我看你得發愁了。」
「怎麼說?」
「那孩子肚裡有了種。」劉嬸此話一出,差點沒嚇死綵鳳。
「你……你別胡說,小草這才十七。還是待嫁閨女,你隨口一句可會壞了那孩子的名節呀!」
「嘖,我會胡說?我看她走路的模樣就知道啦!」劉嬸一副經驗老道的模樣。「從我劉嬸手中接生過的嬰兒數都數不清了,我瞧過的孕婦比你吃的米還多呀!」
劉嬸說是斬釘截鐵。「那孩子清瘦,能藏肚子,她要有心隱瞞,旁人自然是著不出來——嗯,只怕有八、七個月了。」
「怎……怎麼會呢?」綵鳳也想不去相信,但劉嬸偏又說的這麼篤定。「小草平日很少出門,不太可能在外頭結識男人——哎呀,你這一說我人都慌了。」
「別慌,別慌,一會兒回去找那孩子問個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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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聖安宮返回關家,接著服侍關夫人吃完中飯。
「沒事了,你也去歇著吧!」正要回房小憩的關夫人對小草說。
難得冷清的關家,今天顯得格外安靜,小草收拾完畢也回到自己房間。
秋蓉天沒亮就急著回家去了,所以只剩下她一人。有家人等候的感覺真好,小草羨慕之餘一陣寂寞湧上心頭。
總會在寂寞時不知不覺地撫著腹部,彷彿這麼做就能貼近遠方的少爺一些。
冷不防地響起開門聲,她趕緊放開手。「彩嫂,是不是還有什麼要我去做……」
「小草,你真是糊塗呀!」綵鳳一口打斷她,緊皺的眉都快打結。
綵鳳旋即調頭鎖門,彷彿很謹慎、很小心的。
「怎麼了?」小草不解的問。
「你還問我怎麼了!」綵鳳一臉的微慍。
小草怔住了,這是綵鳳第一次對她發脾氣。
「彩嫂,是不小草做錯了什麼……」
「把衣服脫了!「綵鳳厲聲的喝道。
小草頓時臉色大變。「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