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搖著頭,哭啞的嗓子釋出的全是心亂。
「你再想想!」她母親更沉重的語調。「愛情是不容許退讓的!無論是施或是得,都是退讓不得的!」
孟寒雨頹坐在地上,雙眼浮現的淨是茫然。
???
最後,孟寒雨還是決定辦休學;因為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解除童少陵的痛苦與為難。
她的母親雖不贊同,但仍然尊重她的決定,到學校去幫她辦理保留學籍。
辦完休學,又過了幾天,孟寒雨忽然告訴她母親,她想到國外看她的父親和妹妹。
她的母親雖不認為離鄉出國能減輕她任何的痛苦,但是,起碼換個環境,她的傷心或許能被外在的新事物轉移;或者運氣好些,她真的能淡忘這段情。於是她母親又去幫她辦護照、簽證,並聯絡她父親,告知他寒雨要去看他的消息。
這段期間,孟寒雨果真狠下心沒有去見童少陵,連他的電話也不接;她認為,只要知道他對她的心意那就夠了,雖然她還想要更多——她想要和他朝夕以對,廝守相伴,但是她不忍再見他為她痛苦,所以她只好選擇離開他。
當所有的證件都齊全,也確定了飛機的班次後,孟寒雨在出國的前一晚撥了通電話給杜聖中,為了告別,也為了道謝。
杜聖中對於她選擇逃避的作法,非常不贊成。「難道你對少陵的愛一點都禁不起打擊跟考驗嗎?」
他的逼問,即使透過遙遠的距離,還是重重地撞在她的心上,使她無言以對。
「你這麼做,只有更將少陵推往憤怨的境地,以後,他會恨漪的!」
為什麼他也這麼說?難道她這麼做,真的錯了嗎?
「你知道你的逃避,已經讓少陵陷入多痛苦的深淵?」杜聖中歎息說道,而孟寒雨在線的這頭又淌下淚水。
杜聖中聽出她在哭泣,轉個話題說:「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天早上八點四十分的飛機。」
杜聖中沉吟片刻,又歎了一聲。「你要保重!」
「謝謝——聖中學長,請你不要告訴少陵有關我要出國的事,好嗎?」孟寒雨絞著心,提出這個要求。
「這……」
「求求你!我不要經歷那種生離死別的場面,求求你……」她啜泣著乞求。
「唉……」
「求求你……」
「好吧!」杜聖中無奈地答應了她。
「謝謝你!那就這樣了,再見!」孟寒雨不等了再開口,就掛了電話。
杜聖中聽著「嘟、嘟」聲,慢慢放下話筒,沉思地走回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杜聖中就去敲童少陵的家門;王漪已經可以活動了,所以童少陵結束了看護她的重責,又回到學校。
還是一身便服的童少陵,看到一大早就來拜訪的老友,不禁疑惑萬分。
「聖中,這麼早來找我,有事嗎?」
「寒雨今天就要出國去了。」杜聖中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童少陵聽,臉色慘然,激動萬分地抓住他。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寒雨今早搭八點四十分的飛機往溫哥華,歸期不定。」
童少陵霎時腦中一片空白,只有杜聖中的聲音還不斷迴響在耳邊。
「你要這麼就放她走?你就因為愧對王漪而決定與她分離?」杜聖中步步進逼問道。
杜聖中的話敲醒了他的神智!這麼多天以來,他那一直受著煎熬的心,被內疚撕扯得支離破碎;如今,被杜聖中這麼一吼,彷彿又清明了起來。他定定地注視杜聖中,許久,他才慢慢露出他久違了的笑。
「請你告訴漪,這一生,我只愛寒雨,因此,我永遠都沒有辦法接受她的感情,請她對我死心。這麼說,也許很無情;但是,我不能捨棄我的愛情,去成就她的一廂情願。請你轉告她,請她珍惜她的生命,如果她再不肯愛惜它,執意要為了我而踐踏它,那——我也無能為力!」
杜聖中掛在嘴角的笑,看起來有些釋然、也有些哀傷。他低低地說:「我會轉告她的。我想,這些天來,她大概也有些明白了,只不過她還無法完全想開——去吧!我會告訴她的……」
「謝謝!」童少陵奔進屋裡,一會兒,神采飛揚地跑了出來。「聖中,麻煩你了!」
「去吧!我會告訴她的,她會明白的,她一定會明白該是她放棄的時候了……」杜聖中低落、荒涼又釋懷地喃語著。
童少陵早已經聽不到他說的話了。他急步地跑到街上,招了輛車,說了目的地後,就一心死盯著車上的電子鐘——
六點三十二分!
他不知道在這交通顛峰時段,能否趕上孟寒雨的班機;他只好默默地向老天祈求,渴盼老天爺再發一次慈悲,不要讓他錯過了與孟寒雨重逢的機會。
電子鐘的數字一直在更動,而每跳一次,他的心也跟著抖了一下。望著車窗外的長長車陣,他幾乎要絕望了。
能這樣就讓她走了嗎?
他閉上眼睛,再一次衷心地祈禱,一定要讓他來得及趕上!
車子移動的速度很慢,到了機場附近更慢了;在萬般憂慮下,他終於到達機場。
童少陵扔下車錢,開了車門,刻不容緩地衝進機場出境室。
機場人潮不算擁擠,卻也不稀疏,總有些人頭遮住他的視線。他氣喘如牛地四處搜尋孟寒雨的身影。都八點二十分了,她該不會已經進入候機室了吧?!
他不停地尋找,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在那道出境門前看到那抹孤單的身影。
「寒雨——」他用力地呼喊,努力地排開前方人群的阻礙,奮力地跑向她。「寒雨——」
孟寒雨聽到那聲猶如夢幻中的呼聲,不敢置信地緩緩轉身——
「寒雨——」
她回過身,眼睜睜地望著那個朝她奔來的身影;天啊!她果真不是在作夢!
但是才一轉瞬,充斥在她心裡的感動便消失無蹤;她狠下心,轉過身,凝著滿眼的淚水就要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