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才語氣正常地出聲:
"媽,我等會要出去。"
王熙鳳回過神來望向她。
"啊?你說什麼?對了,我幫你請好假了,你不必趕著去社裡。"
"謝謝媽,但是社裡還有點事,不去不成。"
她母親點點頭。尹於塵轉身回房,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媽,司哲和我分手了,以後他若打電話來,也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媽知道了,我不會再對他說什麼的。"
"媽,謝謝您!"
尹於塵離了家後,悶悶地在街上亂繞。明明有事等她去辦,偏偏她卻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整個人病懨懨的,煩躁莫名。
亂逛亂晃好久,她還是進去社裡。
整個雜誌社空蕩蕩的,像一座空城。
她走向自己的位置,找到所要的東西後,轉身正要離開時,忽然傳來一聲開門聲,接著就是那畸形怪異的嗓聲:
"尹於塵,你等一下!"
噠噠噠的皮鞋聲快速地移到她身邊。尹於塵看向來人,除了那個變態聊的社長外,還會有誰?
"你這篇稿子,"他摔下一疊稿。"寫成這樣,你存心要敗壞我們雜誌社的名聲是不是?"
尹於塵幾乎想掉頭就走。他不過又是借題發揮。要是有一天,他不再挑剔她的稿,她也許還會以為他是發燒燒壞腦子呢!
"你馬上給我改好這篇稿!今天……"
"對不起!"她假笑道:"我今天已經請假,現在不是我的上班時間,我不必聽你差使!"
"你……"只見他的頭上都快冒煙了!"像你這種沒有向心力的員工,要是再多幾個,這間雜誌社還開得下去嗎?"
"那你開除我啊!"說完後,她一甩頭,就往外走。
"好,尹於塵,你被解雇了!明天開始你不必再來上班了!"變態社長的聲音已經氣得完全扭曲。
尹於塵猶捉弄地回頭笑說:"感謝你的解雇,使我今後不必再看到你那張臉!還有,別太生氣,小心高血壓,畢竟你也有些年紀了!"
關上門後,尹於塵仍能聽到他咒罵的聲音。她一點也不後悔剛才的舉動,只可惜沒有向那些相處已久的同事告別。
"啊!反正都住附近,總有再見的時候。"
走在那片灰色的天空下,忽然沒了工作的感覺,有些奇怪。但是,想到從今以後她不必再面對那個變態的人,心情的愉快足以取代任何後果。
"找工作!找工作!"
她跑去便利商店買了一分報紙,坐在公園椅上,翻找了起來。
圈找完後,太陽已經爬到頭頂上。閃耀的金光透過樹縫,撒了一地。
她靠在椅背上,瞪著風動的光影,思緒不知不覺地又飛到昨天晚上……"
幾時起,她已經不再對翟曜設防?否則,她絕不會那麼毫不考慮地跑去他家找他。更何況後來還擅自闖進他的房間!
她還只當他是朋友嗎?那些奇怪的情動,會出現在只當他是普通朋友的人身上?
難不成她是愛上他了?
只是他們之間可曾出現哺育這株愛苗的轉機呢?
她抓著報紙,站起身。愛情會這樣突如其來、無中生有嗎?
也許這次她又錯了!就像她弄錯對方司哲的感覺,而且一錯三年!只是對於翟曜……對他,好像與她面對方司哲時,感覺不一樣?
走著走著,走到那所醫院外,猶豫許久。昨夜的記憶仍新,她要去見他嗎?
見了面後,又該說什麼?
正當她遲疑時,卻見令她煩惱的人自另一端走來。
他沒有看到她,正和另一個也穿著白袍的女大夫有說有笑。
看到他對別的女人露出笑容,她感到無端的刺眼!心中像不小心打翻一大缸酸醋似的,難受得緊!
逐漸走近的翟曜終於發現了她,驚喜真心地喊:"小花……"
尹於塵冷眼看著他,微嘟著嘴唇。
那個一臉聰明樣的女醫生,來回注視他們兩人一會兒,便禮貌地對翟曜說:
"翟醫生,我先進去了。"
"好,待會見。"他朝女醫生擺擺手後,便轉向尹於塵。"早上頭還疼不疼?"
"托你的福,我很好!"非她所願,卻制止不住回他以冰冷冷的聲音。
翟曜微微挑眉,唇角輕揚地研究她。神色有些不正經,又隱有一抹竊喜。
"你吃醋?"
尹於塵像被蛇咬到般地跳了起來!"誰吃醋?我幹嘛吃醋?"
翟曜笑著說:"別激動,算我說錯話好嗎?剛剛那位女醫生是我的同事,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你沒有必要對我說這些。"她嘴硬。
翟曜挑起她的下巴,笑痕越深。"當然有必要,萬一你因此而不要我這個朋友,怎麼辦?"
尹於塵為自己竟輕易被他看透心事而臉紅,卻仍爭辯道:"我才不會那麼小心眼!"
"那不叫小心眼。越重視一個人,就會越在乎他!"他打謎語般地說。
"不跟你扯了。"她掙脫他,打算回去了。
"小花!"
"什麼?"尹於塵回頭。
"星期天晚上,有沒有空?"
她點點頭。"做什麼?"
"到我家吃晚飯。"
"好啊!"她一面舉步往前走。
"六點去接你。"翟曜喊道。
尹於塵轉身朝他燦然一笑,又往前走。
翟曜微笑地望著她的背影,神情充滿了佔有及珍愛,自言自語地說:
"小花,小心了!這次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你羅!"
第十六章
找了幾天工作,最後尹於塵進入了另一家雜誌社。工作性質並無多大改變。因此,她除了需要先摸熟週遭環境外,其它的事做來根本是游刃有餘。
與翟曜約定的日子,一眨眼就到了。
「媽,我走了。」尹於塵聽到門鈴聲,匆匆自房中走出,一邊揚聲向著母親的房間喊。
「別太晚回來啊!」她母親衣著整齊地走了出來。
尹於塵微帶驚訝地問:「媽,您也要出去?」
「唉,去找一個朋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總覺得母親的臉在說到「朋友」時,似乎赧紅了起來;但定睛再看,卻沒有啊!她母親依然神色正常地注視她,想必是自己太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