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月堡的堡主?總有一天他——定要找她挑戰。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天色已暗,前方木屋傳出陣陣香味,平常聞到這個味道他就感到飢腸轆轆,因為他最喜歡吃靈姐姐煮的菜。
可是現在,他只感到反胃難過。
駱秋冥放緩腳步踏入竹籬笆內,在玩陀螺的緹兒見到他,習慣性的擋在他身前想挑釁,卻見他視若無睹的越過她往屋子走去。
「喂!你沒瞧見本姑娘嗎?」緹兒不滿被忽視,朝他背面揮出一拳,駱秋冥頭也沒回,身形輕晃躲開攻勢,然後舉步逕自踏人屋裡。
「哼!搞什麼?平常起碼會過個兩招,今天卻不理人,神氣什麼!」緹兒氣惱的插腰叨念著,然後轉身繼續玩陀螺。
「你回來了,又練得一身汗了吧。」
柔細的嗓音傳來,像一縷春風拂過他緊繃的心弦。他抬頭瞧見一張美麗的臉蛋正瞅著他,心一慟,差點又紅了眼眶。
「三郎?」
敏感的發覺他不對勁,花靈疑惑的走到他面前。以她對三郎的瞭解,除非有天大的事發生,否則他的神色不會如此難看。
「你怎麼了?」她邊問邊抬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想知道他是否受了風寒。
他抓住她的柔荑,「娘——在哪?」
「在房裡為爹縫補外衣,天氣快轉涼了,得趕緊為爹準備好厚衣裳——」花靈話說到一半,就見駱秋冥不發一語的往屋後走去。
她心知有事發生,連忙跟在他身後。
在房裡縫著衣物的玉煬,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陽都下山了,為何丈夫還沒回來?
前幾天一大早,他匆匆忙忙的出門,只交代說要出趟遠門,會盡速回來。
唉!也不知他在忙什麼。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玉煬眼睛一亮,心想是谷青曜回來了,正要起身迎接,卻瞧見駱秋冥神色遲疑的站在門邊。
「三郎?」她失望的微蹙眉,往門外望去,只見花靈跟在他身後,並沒有丈夫的身影。「有什麼事嗎?」
駱秋冥咬了咬唇,緩緩的開口:「爹——他在後山林子裡。」
青曜已經回來了?「他在後山?怎不回來吃晚飯?天色已經暗了,他還在林子裡做什麼?」玉煬納悶的問著。「你快去叫他回來吃飯,我這件外衣也要叫他試穿看看。」
聞言,駱秋冥眼睛一紅,突然跪了下來,嚇了玉煬一大跳,花靈也感到訝異。
「你在做什麼?快起來!你爹看到了會誤以為我在責罰你。」谷青曜疼愛三郎的心,玉煬太清楚了,這情形若給他瞧見,肯定又會誤會她的心胸狹隘了。
「娘,爹——我叫不回來了——一」
「叫不回來也不用向我下跪,我自己去找他就是。」玉煬雖覺有些不對勁,但她並沒有開口詢問,只是放下衣物往門外走去。
駱秋冥不知該怎麼說明一切,只是跪著不動。
「三郎,你起來。」花靈拉了拉他的衣袖,試圖將他拉起身。「你今天很奇怪,到底怎麼了?」
「靈姐姐——」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無助慌亂的心稍微平靜了些。從駱府出事後,花靈就無微不至的照顧他,這幾年下來,她成了他心中最依賴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花靈在他身邊,他就感到安心許多。
「爹——出事了。」
「出事了?」她驚呼一聲,不安的追問:「發生什麼事?」
他哽咽不語,面容哀戚。
花靈感到事態嚴重,急忙拉著他跟在玉煬身後。如果爹真的出事了,娘一定會崩潰。
「咦,娘,你要去哪?」緹兒停止玩耍,好奇的跟在娘親身後問著。
「去找你爹回來吃飯。他也真是的,都那麼晚了還在林子裡做什麼呢?」
「會不會是要獵兔子給我們吃?」緹兒天真的猜測著,惹來玉煬的輕笑。
「你呀,滿腦子只想吃。」
「兔肉很好吃呀!緹兒最喜歡爹爹去獵兔子了!娘,我跟你去,搞不好爹抓了好多兔子,我可以幫忙抓回來。」
母女倆愈說愈開心,相偕著往後山走去,駱秋冥走在她們身後,完全不知該怎麼說出真相。
四人來到林子裡,玉煬納悶的東瞧西看,哪有谷青曜的身影?只聽見風在林裡呼呼吹起,樹葉不斷發出窸窣聲,聽來頗讓人心神不寧。
難道是三郎誆騙她?
玉煬懊惱的轉身想責問,眼角餘光卻瞥見不遠處有一座隆起的小土堆,前面還立著木板,看起來就像是——墳墓。
她眉一皺,這裡什麼時候多了座墳墓?怎麼前些日子來時沒瞧見?
正當她滿心狐疑時,身後突然傳來駱秋冥的哽咽聲。
這孩子從來不輕易哭的,怎麼現在卻——
她心裡倏地湧現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慌,拉起裙駢,她快步往墳墓奔去。
「娘?」瞧著她娘怪異的舉動,緹兒大惑不解,只能傻傻的跟過去。
風在四周吹拂,揚起塵沙飛舞,玉煬睜大了眼注視著木板上所刻的字,霎時,她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
緹兒好奇的蹲下身,一字一字的念出聲:「先父谷青曜——之墓——」
谷青曜之墓?那不就是——
緹兒愕然的摀住嘴,不敢置信的瞪著墓碑。
「不!不可能!——」玉煬慌亂的搖著頭,突然轉身怒斥著駱秋冥:「你竟敢跟我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你竟敢詛咒你爹!」
「娘,我寧可這是一場惡劣的玩笑,但墓裡躺著的人真的是爹,是我親手葬了他——」
「你住口!」她忍不住一個巴掌揮了過去。
駱秋冥被打得嘴角流血,卻不吭一聲,只是屈膝跪下。
「你給我起來!那裡面不是青曜!絕不是!」玉煬傷痛的哭了出來,因為她深知自己是自欺欺人。三郎是那麼的尊敬青曜,他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而且如果墓裡真不是他,三郎也不可能下跪。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前幾天她才送他出門,為何現在卻是天人永隔?
她的夫、她的愛呀!怎能——怎能棄她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