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曜!」她哀傷的蹲在墓旁,伸手發狂的掘著泥土。
「娘,你快住手。」緹兒和花靈急忙阻止她,卻被她用力推開。
「滾!都給我滾開!我要問他,為什麼忍心丟下我一人——」
曾經誓言白頭偕老的,曾經互許海枯石爛永不渝的,他怎能輕易的違背誓言?怎能殘酷的讓她面對沒有他的未來?
「青曜!你回來!」指尖挖到破皮流血,但她感覺不到疼痛,一心只想挖出丈夫的身軀,視線卻被淚水弄得模糊了。
「娘,求你別挖了,爹絕不會要你瞧見他狼狽的模樣。」駱秋冥上前拉住她喊著。
玉煬倏地停止挖掘,不語的盯著前方。
久久,她才吐出一可:「他是被殺的?」
「是的。」駱秋冥擔憂的看著她。
「是誰?」溫熱的淚滴落土裡,她的語氣卻冷寒至極。
「爹說是陰月堡的堡主。」
「陰月堡的堡主?」玉煬一怔,「冷卉娘!」
「娘,你知道她?」駱秋冥訝異的問著。如果乾娘知道對方是誰,那他便可以找到人。他急切的望著玉煬等候下文,但她只是愣看著前方。
看著她失神的模樣,花靈和駱秋冥不再出聲,只是靜靜的陪跪在一邊。而緹兒仍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敬愛的爹爹怎會死了?以後她怎麼辦?
「娘!我要爹回來!」
「緹兒——」傷心的擁抱住女兒,玉煬心如刀割。
「別哭了,爹不會回來了,你要學著堅強。」她抹去女兒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笑容。
「娘,為什麼連你都相信爹死了?一定是三郎騙人的,對不對?」緹兒恨恨的瞪了駱秋冥一眼,彷彿在責怪他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你知道三郎不會說謊的。」玉煬語氣平靜的說。
她冷靜的模樣跟之前的狂亂大相逕庭,這讓花靈好擔心,不知她會不會做傻事?
「你們都先回去吧。」
「不,我們陪著娘。」花靈搖頭道。
「都回去。我要一個人陪著青曜,他最喜歡我陪在身邊了。」她幽幽的語氣裡,有著滿滿的愛戀。
「娘——」
「我不會有事。」知道她的擔憂,玉煬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或許她想與谷青曜說話,就讓他們獨處吧。
駱秋冥拉了拉花靈的手,示意聽她的話離開。於是他們合力拉著緹兒離開,將這裡留給玉煬。
四週一片暗沉了,淚水一串串的滑落,玉煬伏地哀號。
「青曜——」
緣盡了?從此,她的愛將何去何從?
夜深了,每個人都無法入睡,緹兒躲在房裡,整個人埋在被子裡痛哭流涕,而花靈則是對著燭火發呆。
雖然她和谷青曜不是親生父女,但七年的養育之恩,恩重如山,她如何能不傷心?
她用手絹拭了拭淚水,想叫自己別難過了卻做不到。想到這,她不禁替駱秋冥擔心,他一直將谷青曜當親生父親看待,現在發生這種事,他肯定痛不欲生。
一陣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狐疑的抬頭,納悶著是誰這麼晚了還不睡。
「靈姐姐。」
一聽到駱秋冥的聲音,花靈連忙起身開門。門外明亮的月光灑落。她清楚的瞧見那張佈滿痛苦的臉,不禁暗歎一聲,側身讓他進房。
「怎麼了?睡不著?」
「靈姐姐,我好難過。」他一直要自己打起精神來,可是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過往的回憶。
他承受不了這麼多的打擊。
他猛然抱住花靈,放縱自己的哭了出來。他的堅強只有在花靈面前可以得到喘息,也惟有在她身邊,他可以得到全然放鬆的慰藉。
「三郎,哭吧,只有哭出來,心裡的苦才能發洩。」她輕撫著他的發,愛憐的給他支持的力量。
「靈姐姐,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的心充滿了怨恨,駱家的仇還沒報,現在連爹都遭遇不測。兩次了,為什麼老天爺要殘忍的奪走我擁有的?」
「三郎——」
「我好恨!為什麼我不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折磨?我們那麼小就成了孤兒,好不容易遇上好心的爹收養我們,現在卻又———我好想爹,我不要他死——」駱秋冥像個孩子似的哭訴著。 「人間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們無法改變命運。」
「命運?命運之神憑什麼這麼對待我們?我不服!總有一天我一定要那個兇手付出代價!」他恨聲發誓。
三郎的心被仇恨所蒙蔽了。
以前駱家遇大劫,他雖曾一心一意想報仇,但這幾年在谷青曜的教導下,他體會到人心也有溫情的一面。而今面對谷青曜的猝逝,他內心壓抑的仇恨再次被挑起,花靈不禁開始擔心他。
萬一他失去自我,盲目的靠著復仇的意念活下去,那他的未來堪慮呀!
「仇恨不能挽回什麼,我不會阻止你想報仇,但我要你記住,這世間還是充滿著希望、充瞞著溫暖,我們能遇見爹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所以你千萬別對人失去信心。你也要堅強起來,娘跟緹兒以後就要靠你了。」
「可是我真的好恨。」
「我會在你身邊陪你一同走過,你一定要趕快振作起來,勇敢的面對以後的日子。」花靈抱著他安慰。
「你才大我一歲,說起話來像是長輩在訓示晚輩。」
「你——唉!誰教你是我僅剩的弟弟,惟一的依靠呢?」她神情一黯,歎著氣說。
「靈姐姐,三郎一輩子都會在你身邊,為了你,我會成為最強的男人來保護你!」
這話聽得花靈感慨萬分,雖然他們命運乖舛,但該慶幸的是老天爺讓他們姐弟有個伴。
駱秋冥賴在她身上尋求慰藉,她柔軟的身子以及淡淡的清香讓他感到安心,他像個孩子般渴求著她所給予的溫柔。
「三郎,別再難過了,快回房去睡吧,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別忘了你答應我要成為一個堅強的男人。」
「我不會忘,但我今晚要睡這。」駱秋冥往桌前一坐,打算伏桌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