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我!」既然不是親朋好友往生,他不會是帶她來這裡挖什麼寶吧?「你來這裡幹啥?不要告訴我這裡有東西很好吃,還是有東西很有趣!」光是用想的,她就毛骨悚然了。
她愈想愈怕,歐陽璟羲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這回不是來挖寶,是來工作的。」
「工作?別告訴我,你是來這裡撿、撿骨的。」這人是自由業,工作多元化,天曉得他的下一個工作是什麼?
唉!她已經嚇到沒什麼邏輯可言了。「撿骨該到墳地去而不是這裡。你弄錯地方了。」
「那你到這裡幹啥?」
「替死人化妝。」
之前具有法醫資格的好友關子熙告訴他,前天陪同法醫界的前輩前去驗屍,死者是一名流浪漢,由於是車禍死的,那樣子簡直面目全非,加上在水中泡了一天,因此有很多化妝師看了直搖頭,怎麼也不願接下這棘手且可能領不到錢的化妝工作,因此他就找上他了。
本來他是想推掉的,因為他接了國際刑警查案的易容造型工作,可能沒什麼時間。可想了想,那名死者當流浪漢已經夠可憐了,難道連死了之後都要比別人難看嗎?於是他就來了。
「啊?」猛地一吞口水,她隨即一想,對喔!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資料時,好像說他曾借住殯儀館長達兩個多月。
莫非……他那時是以此維生的嗎?
「怎麼,怕了?」他下了車,「怕的話就別進去,對面有書局你可以去逛逛。」
「才沒有!」
「你說的,屆時若給嚇昏了,我讓你和死人躺在一起。」
「不用你擔心,我膽子大著。」這麼說是有些逞強的味道,她不服氣,為什麼他能做的工作,她連看一眼都不敢?
她自認是頗有膽識的人,起碼她第一次看到頗有江湖味的黑心伯時,她也不怕啊!非但不怕,她還可以滔滔不絕的說服他到他用她為止。
「大著?」她的話叫人忍俊不住。「膽子若真的大,上一回也不會看了一眼裸男就暈過去了。」是他比較沒有同情心嗎?至今他若想起當時的畫面,仍覺得滑稽。
「我……」她不甘心的一噘唇。「可見你的裸體有多可怕!」才這麼說,臉就無可避免的紅了。沒法子,那畫面給她的刺激太大,想志都忘不了。
雖然她這麼說,可他仍是覺得讓她看到這些畫面不好。「這麼吧,我替往生者化好妝之後你再看。」死者未化妝前的樣子,尤其是車禍往生的,那樣子真的不好看。
連他自認是個膽子不小的人,第一次替夾在車縫中臉變形的死者化妝時,也是心理建設了許久才動手。
學過電影造型和化妝的自己,有時候應電影劇情所需,必須創造出比真實狀況更誇張、恐怖的造型,可那畢竟是假的,而替死者化妝卻是在現實生活中的事。真和假之間,心態是全然不同。
秦芷晴要反對的時候,眼角瞥見有個高眺俊美的男子朝他們走過來,其溫文儒雅的氣度中,有著一股冷漠而令人不易接近的特質。
霸道的濃眉和堅定的眼神彷彿在告訴世人,他從不與人妥協的人生哲學。只是,為什麼他的眼神會透露一絲絲和冷字沾不著邊的頑皮味道呢?
這男人和歐陽璟羲一樣有著同水準吸引異性的條件,可,性子該是不太一樣吧?秦芷晴推斷著。
「璟羲,原來你到了,我等你好一會了呢。」關子熙冷冷的聲調即使是在面對交情好的學弟也不例外。關子熙看了秦芷晴一眼,禮貌的一頷首,視線又投回歐陽璟羲身上,「帶朋友來?」
歐陽璟羲為雙方做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秦芷晴,目前是法律系二年級學生。」頓一下他又說:這一位是我在史岱文森高中時的學長,關子熙。畢業於耶魯醫學院,是個醫生。」
雙方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了,可秦芷晴卻在腦子裡想著關子熙這個名字,總覺得不是第一次聽見。
關子熙?子熙?想起來了!她記得她拆穿Jeen就是歐陽璟羲的關鍵,就是一張由關子熙拍的相片不是嗎?
關子熙催促著,「快去化妝吧,屍體昨晚就開始解凍了,現在可以化妝了。」
「走吧。」
歐陽璟羲一動,秦芷晴也跟著。
關子熙不得不問:「她也要去?不怕屆時又多了個麻煩?」這算是提醒。
女人的膽就那麼大,連看個讓人猛打哈欠的驚悚片都會看到尖叫連連,真看到死人,不昏倒是奇跡!
昏倒也就算了,萬一對方又有心臟病什麼的,歐陽璟羲化完一個倒是順手又可以再化一個。
這個男人說話很顧人怨吶!怪不得他和歐陽璟羲能成為朋友。
「麻煩?」她裝做聽不懂。「什麼麻煩?」見兩個男人的眼光不約而同的投注到她身上時,她索性推著歐陽璟羲往前走,「不是趕時間?那快走啊!」
她這人就是倔強外加好奇!別人愈不許她參與的事,她就非參加不可!
標準的請將不如激將型的人物。
真的假的?關子熙挑了下眉,這女人的心臟真的異於常人嗎?還有,歐陽璟羲從來不帶女人上工的,他的任何工作都被他視為「自己的時間」,而這女孩,對歐陽璟羲而言,是不同的嗎?
隨著步伐一步步的緩下來,秦芷晴的心跳益發的加速。
是裡頭比較涼的關係嗎?她怎麼覺得身子愈來愈涼了起來?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有些蒼白呢。不要緊吧?」歐陽璟羲關心的問。
「不要緊,當然、不要緊。」
根本是在逞強。
來到一個房間門口,關子熙先行進入,歐陽璟羲則擋著秦芷晴。「你先在外面等著,我叫你進來再進來,OK?」
「我……」她想再逞強,可老實說,她有些退怯了。
「參與我的生活,我想與你分享的是有趣的、美好而刺激的,不是恐怖的。」他將她安頓在房間外的坐椅上,他拉著她的手,那冰冷而微顫的雙手令他不忍。「聽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