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門口再說。」
向傑就這麼一路牽著她的手走到外頭的鐵門, 晴娟也紅著臉,就這樣傻傻的跟他走,直到他停步。
「我問你,」向傑在門前回頭問她,「為什麼要發那種天打雷劈的毒誓?難道……你真的愛我?」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她的表現太過真實強烈,讓他不禁懷疑起這種可能。
「如果發誓有用,全世界的男人早就夭折一半了,我只是想說得逼真些,才能瞞過我爸,要說我愛你那就太離譜了。」她笑著,說得雲淡風清,滿不在乎。
她否認自己對他的愛意,不是為了面子,只是不想讓他因此產生心理壓力,更加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她,甚至勉強自己為了報恩而愛她。
她不要向傑因為可憐她而留在她身邊,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更加可悲。
她唇邊噙著一抹勉強的笑意,心卻在淌血,但向傑一點也沒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他放開她的手,忽然十分嚴肅又認真的凝視著她。 「我既然答應了你爸提出的條件,就一定會遵守,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老實回答我一件事。」
「你說。」
「除了報恩,你那麼堅決要嫁給我,該不會是因為懷孕吧?」他必須釐清自己的懷疑, 「我不介意當掛名父親,卻十分介意七八個月後才發現你生下的孩子不像我,所以希望你能向我坦誠。」
晴娟倒抽了一口涼氣。
早該想到了,她主動上門求婚,他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懷疑……可是,她沒想到向傑竟然會懷疑到她的清白。
「沒有孩子……」她濕了眼、紅了臉,咬著下唇抬頭迎向他懷疑的目光。 「我還是處女。」一滴淚滑落她的左頰,「你要帶我去給醫生檢查嗎?」
向傑完全傻住。
這些年來他不是忙著學業就是忙著事業,完全沒有其他精力談情說愛,對女人他根本一竅不通。
能夠解決周轉不靈的困境,又能娶回一個看來還算乖的老婆,對他而言還能接受,他只是想確定一下她不會生出一個黑小孩還是白小孩,讓他感到措手不及而已。
不過,看來她沒有想像中的複雜,而且還被他的問話刺傷了。他不是沒弄哭過女人,卻沒有一次會像這樣感到心虛、慚愧。
「對不起。」他伸手想拭去她的淚滴,卻不經意觸及她左頰上的傷疤。
晴娟就像觸電一般,立即退後,讓他的手當場僵在半空中。
「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也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事。」她凝視著他,噙著淚淒然一笑。「你放心, 我不會纏你一輩子的。再見。」
她擦乾淚,轉身回到屋內。
向傑注視著她跛行的孤單背影,只覺胸口一陣沒來由的窒悶,茫然呆立在原地。
第四章
看婚紗店裡琳琅滿目的禮服,再聽店員小姐在一旁講得天花亂墜,晴娟已經快目眩耳鳴了。
「去試穿這一件吧!」克寒隨手挑了一件禮服給她,再對店員小姐翩然一笑。「你先去忙吧,我們挑好了再請你過來。」
等店員微笑著離開,晴娟立刻拎著他挑的超低胸禮服晃到他面前。
「要我穿這件?」她斜眼瞪他一眼,「要是我爸知道你挑這件近乎中空的性感禮服,信不信他會罵到你耳朵長繭?」 「我隨便拿的啦!」他拿起她手中的禮服吊回架上;「那女的噦唆死了,她再不走,我耳朵才真的會長繭哩!」
「我也最怕嘮叨的女人了。」長得白淨秀氣的張文宇,邊說邊幫晴娟挑禮服,職業是造型師的他,已經跟克寒穩定交往了三年,也成了晴娟的「姐妹淘」,理所當然負責她這新娘子的造型。
「文宇,我不要太暴露的喔!」晴娟賴在他身邊, 完全信任他的眼光,至於克寒的品味她就敬謝不敏了。
「喏!你去試穿這件看看。」文宇拿了件微露香肩,款式簡約大方卻又不失性感、可愛的白紗禮服給她。
晴娟一眼便覺得喜歡,立刻喜滋滋地捧著衣服去試穿,還硬拉著克寒去幫她「守門」。
「晴娟,我看你還是不要嫁給那個傢伙算了!」
克寒一臉踩到狗大便的不爽樣,「搞什麼嘛!你委屈自己就這樣嫁給他,他卻好像局外人一樣,連挑婚 紗也有借口不陪你來,一點誠意也沒有,現在到底是誰靠誰呀?你就別嫁他,讓他破產算了!」
「你別那麼生氣嘛!他是真的有事,晚一點他就會陪我去挑婚戒、選喜餅了,反正有你和文宇幫我選婚紗,我真的無所謂。」
克寒頭抵著試衣間門上的大鏡子,咧嘴哀歎。
「晴娟,你那麼好說話會被他吃得死死的,真不曉得該說你癡情,還是該罵你白癡,那個常向傑是為了錢才娶你,沒有感情你會很吃虧的,這樣子的婚姻根本不會幸福,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試衣間裡傳來輕柔的回答,悠悠淡淡的,不帶一絲埋怨。
「難道你天真的以為他會對你日久生情?」
「我想……應該不可能吧?」
她的答案讓他越聽越火大, 「得不到你要的幸福,你還堅持嫁他幹嘛?」
「我想給他幸福。」她輕語,「克寒,你該明白我的,我從來都不奢望向傑會愛上這樣的我,一直以來只要能在一旁偷偷看著他,我就心滿意足了,現在我還是一樣,不會奢求要他給我什麼,只是想盡我所有的能力幫他,讓他保住事業,我希望他快樂無憂,那……我就能安心離開他了。」
最後一句話,晴娟只悄聲說給自己聽,要是讓克寒知道她有這種打算,他肯定把她綁起來藏著,說什麼也不讓她這「菩薩」結婚。
「你的一見鍾情未免太恐怖了,像你這麼癡心的女人五十年前才存在,現在早就絕跡了。」他有些扼腕的說:「都怪當年那天我下課沒陪你回家,才讓常向傑有機會對你下蠱,迷得你死心塌地,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