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叫我哭?有什麼好哭的?」她仍硬撐著,「唐奶奶是去西方極樂世界,她再也不必受病痛折磨了,這是好事.我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我一點也不難過,真的!我一點也……」
她咬了一下唇,深抽了口氣。
「我們回家吧!」
她一轉身,樓非影便握住了她的右手。
他手中的那只冰冷小手由僵硬逐漸變軟,繼而輕輕顫抖起來。
「我……我答應過唐奶奶,如果她死了,我要替她感到高興、要笑,不准哭的……因為……我哭……她會捨不得……會走不開……」
她緩緩轉過身,淚已盈眶。
「可是……好難呀……」她笑著,淚卻如珍珠般滾落雙頰。「我想謹守承諾,可是……我好捨不得她……我當她像親奶奶一般,我不想要任何一個我喜歡的人離開我啊……我不要、不要!」
丟了棍子,穎心終於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
又來了!那種揪心的感覺……
遲疑了片刻,樓非影還是無法自己地伸手擁住她。
她每一聲哭泣都如針刺著他的心窩,他捨不得她哭,卻清楚明白,只有大哭一場才能讓她心裡舒坦些。
看來,他真的對她動情了。
她的善良、她的體貼、她的柔情,她的一切全令他無法不心動。
明知不該,但他還是深陷了……
一個吻輕輕地落在她的發頂,樓非影輕輕捧起她的雙腮.低首吻去了正滑落她右頰的一顆晶瑩淚珠。
天旋地轉……
穎心的世界裡開始天旋地轉,當他灼熱如火的雙唇貼上她的,她渾身的氣力立刻消逝無蹤。
他含住了她的誘人櫻唇,做了他渴望許久的事,穎心沒有半點抗拒,全身無力且柔順地承受他的雙唇索求,他溫柔地吮吻著她的唇瓣,雙手下滑到她的頸項,輕輕摩挲……
穎心雙手緊抱住他的腰,感覺雙足如踏在雲端一般的不真實。
但她知道這是真的,他的心跳和她一樣又急又狂,兩人的呼吸一樣急促,肌膚的火熱也相同。
這是他心疼她的方式。
他不會開口對她說任何好話,但他總是會以行動救她、安撫她、哄她。就算他抵死不承認,她自己心裡明白就好。
樓大哥也喜歡她,她清楚明白了。
☆ ☆ ☆
一聽見馬車聲,正在淘米準備煮飯的小穗立刻甩著兩手上的水來到前庭。
「小--」
「小姐,你怎麼啦?」她伸手摸摸穎心的面頰,皺著眉嚷著,「糟了!你不只眼睛紅、臉紅,還好像有些發燒哩!都叫你別出門!」
正在一旁替馬卸下所有韁繩的樓非影,聞言有些擔心地看向穎心,一接觸到他的目光,穎心臉龐的熱度更高了。
「你別瞎說,我只是悶在車裡有點熱罷了,不是發燒。」她害羞的垂下眼。
「是嗎?」小穗半信半疑。
樓非影瞧穎心那羞答答的模樣,便約略明白她體溫異常的原因,自己也莫名紅了耳根。
「算了,你說沒有就沒有。」她還有大事要稟告,「剛剛老爺派人來了,除了送來二十兩銀子,還說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喔!」
樓非影在一旁聽得有些意外。
他一直以為穎心是個孤女,可能家人全死絕了,所以才和一個丫鬟獨居在這城郊的幽靜小別苑。
既然她爹還在世,又怎會讓未出閣的閨女一個人獨居在此呢?
「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穎心不知道樓非影心中的疑惑,倒是十分好奇爹托人交代了些什麼。
小穗咧嘴一笑,「是天大的喜事,老爺將你許了人家了!聽說是城西王老爺的大兒子,下個月十五就要迎娶,所以月底我們就可以先搬回家……」
聽到「許了人家」那四個字後,小穗接下來的叨念她就全聽不見了。
穎心臉上紅暈全褪,腦袋亂哄哄的,頓時失了方寸。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呀!
她不想嫁什麼王老爺的大兒子,她只想跟樓大哥永遠在一起!
忽然,她瞥見了冷凝著一張俊臉、轉身就要回房的樓非影,這才想到他也聽見了一切。
「樓大哥!」她忍著腳痛追上他,「我不知道這件事,我--」
「恭喜。」
樓非影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淡淡說了一句,便揮開她拉住他衣袖的微顫小手。
他回了房,關上門,卻忘不了穎心那雙眼眸裡的無助與哀傷。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但這樣的結果也許是最好的。
跟著一個富家公子做少奶奶,錦衣玉食過一生,絕對好過跟著一個沒有未來的殺手。
再服四天藥,等毒全解,他便永遠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 ☆ ☆
城西,王府。
剛入夜,王招財便由側門偷偷溜出府,在兩個家僕的簇擁下,來到艷幟高揚的「迎春閣」尋花問柳。
「王公子,您好些天沒來小桃紅這,是不是另結新歡了?」
王招財猴急地摟著老相好又親又摸的,飛快進了房間。
「什麼新歡,是我爹給我訂了門親,交代我這陣子安分點,還派人看著我,害我快悶死了!」
小桃紅酸不溜丟地說:「還說你有多喜歡人家,結果還不是要娶別家姑娘,枉費小桃紅一片真心全托在你身上,還巴望著你能替我贖身、納我為妾,如今看來,只怕日後連面都見不著了,更別說要朝朝暮暮伺候你了。」
「傻心肝!娶妻歸娶妻、納妾歸納妾,我爹說了,只要我娶個門當戶對的人當老婆回家擺著,之後隨我愛納多少妾就納多少妾,你放心,我哪捨得下你呢?成親半個月後,我就會替你贖身,帶你回家好好的伺候我。」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急著扒光她的衣裳。
「萬一你的媳婦不准呢?」
王招財將她壓倒在床,色迷迷地盯著她半裸的嬌軀。
「她敢有意見,我就揍到她不敢造次,太囂張,我就休了她,叫她沒臉見人!」
「真的?」
「真的!」
一說完,一柄冰涼涼的短刀便擱在了他的脖子上,他這才驚覺方才問話的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