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有責任感呵。」宣其邁笑看著她到現在還緊抱在懷中的袋子。從嬌艷無比的舞者,到任性妄為的富家千金,再轉變到此刻令人疼的模樣,這女孩真是個千面女郎,呵,而且是個有責任的千面女。
「你如果再閉著眼睛,我就當你是在等我吻醒你。」他的唇邊扯開一抹笑,陽光照拂下的俊俏臉龐看著捉弄的光影,他想激她回復生氣勃勃、眉飛色舞的模樣。
她張開眼,迷茫的眼底漸漸凝聚了意識。「是你救了我。」她伸出手,探向他的臉龐,似乎在確定眼前的人是真實的,不是出自於她的虛構。
她柔細的小手似乎帶著千瓦的伏特高壓,電擊出他臉上難得出現的靦腆,宣其邁清咳了聲,眉頭故意壞壞地挑起。「是啊,是我救了你,想以身相許報答我嗎?不行哦,你還太小了,小妹妹。」他的大掌輕拍著她的頭,用對孩子的方式對待她。
如他預料的,她的臉板了起來,小手揮開頭頂上的那隻大掌。「不要叫我小妹妹,你不是我哥哥。」她莫名地不願他將自己當成小孩看待,她已經十六歲了,女人該有的她都具備了,她不輸任何一個成熟的女人。
宣其邁的眼佈滿笑意,通常只有小孩才會爭辯自己不是小孩的,雖然她已出落得嬌媚萬分,但眉眼間那一股稚氣仍未全然的脫去,教人一眼便能明白。
「那我當你哥哥好不好?」若能有這麼一個漂亮得像娃娃的妹妹,不只他,連他母親定也歡喜得緊。
「不好。」他的笑容擺明了還是將她當成孩子,氣惱的她伸出手槌打著他的胸膛。
一陣突如的鼓噪聲,中斷了她小小的攻擊,她偏過頭,望向人群聚集成一團的地方。
太陽被飄來的雲片給遮住,造才還陽光炙烈的街道染上一層冷清的鬱抑,似乎正在默默祭悼著什麼。
「那裡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宣其邁沉下臉,扶著她站起。「他們在看被槍殺的象。」
「什麼?像被槍殺了!」她瞠大眼,不敢置信地緊望著他。她還記得那朝她狂奔而來的象,它狂亂的眼神裡其實有著最卑微的脆弱,怎會有人去傷害它,難道他們看不出它也在害怕嗎?
「你怎麼了?」掩不住口裡的驚訝,宣其邁訝異地望著她流下淚水的臉龐。
「是不是哪裡受傷了?」他仔細地檢祝她的手臂和足踝,沒發現任何的傷口。
她垂下頭,雖看不見她晶瑩的淚眼,可是由不斷滴落到裙上的淚珠,仍可知道她在哭泣。
「別哭了,你這樣會讓別人以為我欺負你哦!」他抬起她的頭,指尖輕輕地拭去她的淚。
她迷濛的淚眼凝著他。「對不起……我無法控制自己。」她的鼻子輕抽了下,極力地想讓自己的淚不要再繼續地往下掉。
「像……死了嗎?」她抓著他的手臂,猶含著淚珠的眼眸切切地望著他,此時的秦紅毓已忘了母親的再婚對她的背叛傷害,她的全糾結在生死未卜的大象身上。
宣其邁下意識地側過身,擋住了象的屍首。「你不怪它?它害你受了驚嚇。」他不著痕跡地細究她臉上的神情,那淚,是因為驚嚇,還是因為象的死而起?
她低下頭。「我相信動物不會無緣無故傷人的,一定是有原因才會讓它突然發狂。」她曾聽說一些以象維生的人,極盡苛刻,導致象最後反傷人的事件。
是人,一定是人,人才是最可怕的動物,她猛然地抬起頭。「難道沒有人看出它比我們更害怕嗎?為何要殺它……它不懂的,動物單純得什麼都不懂的……」說到最後,她又殷殷地低泣了起來。
「善良的女孩。」宣其邁輕拍她的頭,帶著無比溫柔的笑意,原來在任性和嬌蠻的表象下,她只是一個脆弱的女孩,而一個會為了大象哭泣的女孩,不會真壞到哪兒的。
他伸手將她懷裡的袋子拿回來,從裡頭取出墨鏡掛在秦紅毓的臉龐上。「你哭泣的模樣太美了,我這個作哥哥的可不願與別人分享。」他半假似真地逗著她,眼角睨到蔡日盛走向他們的身影。
兩朵淺淺的紅雲輕輕地落在她的煩旁,原本對旁人的讚美,她已習慣得近於麻木,但他的話、他的笑,卻喚醒她許久不見的嬌羞。
宣其邁望著她在魂攝魄的笑靨,呼吸突然紊亂了數分,一縷少女的香氣被浮動的風送到他的鼻間,陌生的情潮在他的胸膛間沸騰,他彷彿瞬間被蠱惑般,克制不住自己地俯向她的額間。
她墨鏡下的雙眼來不及團上,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龐俯下,那濃眉大眼,高鼻薄唇一下子在她的眼前放大,直至聞到他陌生的男性氣息,她才意識到自己被吻了。
她屏住呼吸,胸脯劇烈起伏,最初的吻在無預料時被他奪去,一股甜蜜得近於醉人的化學變化在兩人唇瓣貼合間發酵,無聲無息的電流奔竄在他們的體內。
「呼吸。」他離開她的唇,雖是笑著提醒快休克的她,但那抹笑卻掛著苦澀,積蓄著自責,他過於衝動了,原本該落在額上的吻卻逾越地落在她柔軟的唇瓣,秦紅毓輕撫住自己的唇,臉上閃耀出奇異的光彩,她被吻了,這就是親吻的滋味嗎?會讓人毫無意識,全身熱烘烘的彷彿有電流在週身遊走。
「紅毓!」遠遠的一端,蔡日盛終於看見了她,他歡天喜地呼喊著。
宣其邁背起了袋子,手無意間碰觸到脖子上的頸鏈,只遲疑了一秒鐘,他便扯下了它,拉過她的手,迅速地放入她小小的掌內。
「紅毓,你沒受傷吧!」蔡日盛三步並成兩步,奔到她的身邊。
「你要去哪?」秦紅毓見他轉身要走,顧不得少女的矜持,情急地喊住他。
宣其邁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青澀卻感人的香味,他淡淡地一笑,無聲的說出兩個字,便再也不猶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