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明不明白他說了什麼,他們兩人再次偶遇的機會,在人海茫茫中根本幾近於零,但他相信他永遠不會忘記在這個異國的午後,有一個如玫瑰般嬌艷的少女是這樣地牽動了他的「紅毓,你說話啊!別嚇我。」蔡日盛的手著急地在她臉龐前揮舞,熱汗流了滿身。
不知何時,投雲見日的陽光又開抬散發威力了。
台灣,是這二個字嗎?她看著他漸漸地消失在視城裡,彷彿整個人也被蒸發在炙烈的陽光底下,直到蔡日盛那張熟悉的臉孔映人眼簾時,秦紅毓才懷疑自己剛剛作了一場夢,一場醺人欲醉的美夢。
她的手再次輕觸自己的唇瓣,他的氣息似乎還殘留在上頭,沒有被帶走。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昨日的她像是朵圖畫上的玫瑰,美麗卻沒有一絲的真實感,但此情的憧憬與期待,她明白,從此,她的眼中再容不下別人,他的身影已然佔據了她的世界。
她攤開手,一條鏈子映入眼簾,望著鏈子上的字,輕念出聲。「邁……」這是他的名字嗎?阿邁。
她提起腳,想追上去,但骨子裡的傲氣讓她止了步,望著遠方,她相信有一天她和他會再相見的,而那一天,她定要讓自己呈現最完美的一面,讓他不再離開。
第二章
五年後
台北夏夜的一場雨後,星子全躲在烏雲後頭,只剩彎彎的月孤單地懸在天邊,無星的夜空只有微弱的月光淡淡地照著剛下過雨的台北街頭。
可這偶來的一陣雨,燒不熄已過慣夜生活的男女,不待雨絲真正停止飄落,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又開始煽動著人們血液裡的瘋狂因子。
在陣陣的車流中,一輛紅色的跑車像把流動的火炬在街道奔竄,教人驚艷卻又來不及捕捉,火紅的車影便迅速地消失在眼前,只剩下被車揚起的風在空氣中舞動。
車子倒落地滑進豪華別墅的前庭,才炫眼於跑車的目光隨即轉到正翩翩下車的身影上,連見過形形色色美女的泊車侍者也暫忘了工作,用讚歎的眸光目送著那抹身影走進宴會廳。
秦紅毓紅色的高跟鞋才剛踩進金碧輝煌的大廳,站在門口和人說話的男士便直起眼,呆愣地瞧著她,忘記合上嘴巴的模樣看來煞是可笑。
她偏過頭對著男士勾起了嬌媚的淺笑,撓姿的身影在漸漸攏聚的目光裡,像只粉蝶兒談笑風生地穿越陌生與熟悉的人群,悠遊而自信於自己的美艷。
「秦小姐,你終於來了!」宴會的主人杜振升欣喜的迎向她,他終於盼到她的身影了,自從一年前她出現在台北的上流圈子後,他便一直很是傾慕,想擄獲佳人芳心,只可惜命運之神很少給他機會。
「等我很久了?」她慵懶一笑,優雅地將身上的披肩遞給候在一旁的侍者。
杜振升暫時屏住了呼吸,鏡片下的雙眼藏不住驚艷的光芒,一襲貼身的火紅禮服裹住她玲戲有致的身材,赤裸的肩胛上,掛著一串高貴典雅的珍珠項鏈,在火紅和潔白的交接處閃著晶瑩的亮光。
秦紅毓從侍者的盤中取過一杯酒,輕啜了下,長睫下半掩的眼眸閃著炫人的光芒。
這就是男人,一向以眼睛來衡量女人,只要是稍具經濟基礎的男人便自以為有選擇女人的權力,活似天經地義般,這該怪男人的沙文或是女人甘於被物化的結果,她不想浪費時間去追究,因為這條規則永遠用不到她的身上,這世上只有她選擇別人,沒有人可以決定她的意志。
她抬起眼,盈盈的秋波散發出攝人魄、勾人魂的魅惑,誰也看不出此刻冷艷無比的她才剛從人們恣意狂歡的PUB 中出來,在那裡,她可以不管任何人的眼光,盡力地發洩她體內的狂野因子,肆意地將壓在頭的苦悶化為軀體的舞動。
只是,在曲熱夜闌,在她舞得忘了自我的存在,在近於極致的狂亂和痛苦之際,她的腦海總會輕晃過一個身影,用一雙譴責的眸子望著她,震得她張開雙眼搜尋那未曾出現的身影,但是失望的痕跡永遠凝滯在她的唇角。
五年了,她等候一個男人已足足五年了,這漫長的等待,已快將她胸中的熱火給冷卻了,當燈光閃爍, 每個人的臉上幻化成詭異的形色時,她卻感到無比的孤寂,她環起單薄的肩,微顫地退至一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感官,直到再無法忍受那一寸寸啃食自己的孤單時,才狼狽地逃離。
今夜,從PUB 出來後,雨後的清新空氣讓她自覺一身的烏煙瘴氣,車子本是往回家的方向前進,但∼想到要獨自回去面對空無一人的屋子,心中便一陣恐慌,手中的方向盤倏地一偏,改往這個宴會而來。
「秦小姐。」杜振升將已準備好的酒遞給她,另一手接過她手上的空杯。
秦紅毓迅速從怔仲裡回神,她勾著笑,接過手。
「謝謝你。」
杜振升喜不自禁地笑著,一貫穩重的臉龐竟如同臊著臉的毛頭小子般靦腆。
「我……能請你跳舞嗎?」杜振升一說完話,馬上被週遭男士用目光圍剿。
「當然。」她微微頷首,微醺的語氣裡有著全然的自信,誰也看不出她內裡的孤寂。
杜振升托著她的手,在華爾滋的節拍中起舞,方形的臉上是全然的滿意足。
秦紅毓像只花蝴蝶般地翩翩起舞,抿著的嘴角,狀似專心,實是敷衍地笑著,她的眼神越過身前的男人,在這宴會裡游移不定。
又是乏味的一夜,會來這裡,只不過是不想獨自一人,可是面對這些過於索然無味的男人,除了被一雙雙男性侵略的眸光追逐膜拜外,實在激不起她任何的興致,反倒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
秦紅毓冷淡地睨過衣香鬢影的宴會,略過了男人欽慕的目光,以及女人妒然的眼神,忽然。她酒酣而半瞇的眼倏地圓睜,發亮的視線定在舞池內一對擁舞的男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