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向力麒。」他拿起電話,重新坐回辦公椅內。
「我是你岳父。」柯士光威嚴的聲音傳來。
向力麒不以為然,慢條斯理地說道:「敢問『岳父大人』有何貴事?」
「我女兒還好吧?」向力麒不甚恭敬的態度,讓柯士光擰起了眉頭。
「你不是很清楚嗎?」向力麒挖苦道,他派的那個人還在跟著他們,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沒有發現吧!
柯士光冷哼一聲,不否認向力麒的話,他確實知道女兒的近況,許仲永每日都將他們的消息告訴他。
「還有其他事嗎?」他不耐煩地問道,準備要掛上電話。
「給你一些勸告。」柯士光苦思良久,雖然答應女兒不說,但他還是決定提醒向力麒,免得向力麒再次害輕雨發病。
「請說。」
「不要隨便惹我女兒生氣。」醫生告訴他,防病之道乃心平氣和,只要情緒不失控,保管她活得長長久久。
「既然怕我惹你女兒生氣,何必將她送到我身邊?」他冷著聲音回道。
「要不是她執意回到你身邊,我早帶她回來了。」柯士光氣悶不已。
「既然她做了選擇,那表示她已做好了承受苦果的準備,你又何必替她擔心。」他想起了柯輕雨不同於往日的堅強,她變得……不再那麼需要自己了,這想法讓他胸口沉甸甸的。
「記住我的話,否則我保證會搞垮你好不容易東山再起的事業。」說完,柯士光便掛上了電話。
向力麒板著臉,狠狠地捶了下桌面,不知道是因為柯士光的威脅而憤怒,或是因為柯輕雨的日漸堅強而無措。
該死的!他為什麼要忍受柯士光的指使意氣,他為什麼不殘忍地將柯輕雨推開,他不斷地反問自己,仇恨的心魔左右了他的理智,這一夜,他用酒來麻痺自己,直到午夜才踏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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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輕雨坐在飯廳的椅子上,第N次抬頭望向牆上的鐘。
看著桌上她親自烤的蛋糕,已失去了濃郁的香味,而花瓶內的紅玫瑰也黯淡了芳香。
他去了哪裡?怎麼不打個電話回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像所有等待晚歸丈夫的妻子一樣,她不停地胡思亂想,四肢因涼夜的侵襲開始僵麻。
突然,熟悉的車聲傳來,她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奔向庭院。
「你回來了!」看見他,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向力麒下了車,身上濃烈的酒味,讓她止住了步伐。「你今晚去應酬嗎?」
他看了她一眼,醉薰薰地朝著屋內走去。
「我扶你。」她跟了過去,手在碰觸到他臂膀時被他揮開。
柯輕雨踉蹌了一下,退了兩、三步才穩住身體。她疑惑不解地望著向力麒。她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推開她?
進了屋,向力麒軟在沙發上,迅速瀰漫的酒氣讓剛進門的她,不適地乾嘔起來。
「怎麼,這樣就受不了,我看還是早點回去你父親身邊好了。」向力麒不屑一顧。
「我父親對你說了什麼嗎?」她走向他。
「果然是父女連心,一猜就中,或者今天的這通電話,就是你叫他打的?」他醉得失去理智,一心一意只想攻擊她。
「我沒有跟父親說過什麼話。」她不知道父親說了什麼,但顯然的,他非常生氣,他從來沒對她如此凶過。
「是嗎?」他搖搖晃晃起身,朝飯廳前進。
「你要拿什麼?我幫你。」柯輕雨跟在他後頭,怕他不小心會摔著。
「瞧瞧多賢慧啊,我向力麒真是好福氣才能娶到你。」他停下腳步,自嘲道。
「這是什麼??」他指著桌上的玫瑰和蛋糕。
「今天是我們結婚半年的日子。」她滿懷期待。
「呵,想不到我已經忍受了你半年。」他拉開椅子癱坐下來。
柯輕雨提醒自己他說的是醉話,不可以在意,但還是受了傷。
「你醉了。」她給他、也給自己一個借口。
「還沒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程度。」他一把抓過她,帶著酒意的氣息噴向她的臉龐。
「你不可以傷害我。」她護著自己的肚子,怕他做出任何會讓兩人後悔的舉動。
「傷害你?你何時這麼怕我了?你不是一向用愛來抵擋我的怒氣嗎?!」她就是用這一招來瓦解他的心防,從今以後他不會再被她控制了,他要她滾出他的生活。
「這半年你和你父親的出現,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你死纏著我不放,只會大叫你愛我,告訴你,我已經快被你的愛情弄得窒息了。」他一鼓作氣地吼完,便頹然地趴在桌上,臉上儘是發洩怒氣後的快意,他終於折磨了她,他終於報復了柯士光……
她的呼吸急促,心如刀割,柯輕雨搗著心,深呼吸了幾下,試著平緩胸中的巨痛。
拖著沉重的身子,她一步一步地爬上階梯,每上一層,她都頭昏眼花,幾乎要握不住把手。
她連這微薄的幸福都守不住啊,她淚如雨下,晶瑩的水珠不停地滴落。
「心好痛……」好不容易回到房裡,她趴在床上,手習慣地伸向她的項鏈。
她看到了那張照片,兩人親密地倚偎,濃厚的情意在彼此眼中流轉,看癡了她的目光,她的指尖細細撫過照片中的他,他的笑容,他飛揚的眉……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好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可她的愛情,在他眼中就只有「強迫」兩個字,她的愛讓他痛苦不堪,她曾以為的幸福竟然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柯輕雨捂著心口,承接著一次、兩次……無數次的抽痛,但最難忍受的卻是他如刀刃般銳利的話。
他說她用愛當借口去強迫他、束縛他……可她真的沒有,她不是變得堅強了嗎?為什麼他還要這麼傷害她……
她真的累了,讓她就這麼心痛到死好了……
突然間,她的肚子震動了一下,柯輕雨急遽地睜開眼,想起了她肚子裡的小生命。不!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自私地丟下孩子,一個人尋求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