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了。
江寧波實在無法相信,她竟然賦閒在家整整一個月。
國片不景氣,沒人願意拿出錢來拍片,可連電視劇的邀約,不管有線或無線,也依然沒有她演出的機會。
為什麼?這個疑問,終於在她造訪了所屬的經紀公司而有了答案。
「就因為那天你在張大牌的節目裡不配合的原因,所以現在電視圈都將你視為麻煩人物。」她的經紀人,艾姐如實說道,說著說著,還譴責地用原子筆輕敲了下寧波的手背。
「寧波,在演戲方面,你有很好的天賦,若是你不要這麼倔強,稍微妥協一點,今天你的成就,沒有人能追得上。」艾姐再一次語重心長地勸她,這話,她已說了不下十遍,可是寧波卻始終沒聽進半分。
「為什麼我非得妥協,這種成名的方式,我不稀罕!」她別過臉。
「你看,才說了你兩句,你的倔脾氣就出來了。」艾姐搖頭笑道。
江寧波垂下頭,手指無意義地糾纏在一塊,她的腦子浮現起羅御說這話的神情,不知怎麼,這些天,她老想到他,不應該說他的影子老糾纏著她不放。
「寧波,你怎麼臉紅了?」艾姐疑惑地看著她。
「我才沒有。」寧波迅速地回道,就像是否認剛才浮現腦海的臉龐一樣。
「算了。」艾姐揮揮手,也無意追問,現在她只想勸醒寧波那顆頑固的小腦袋瓜。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你一直沒有機會演出,你房子的貸款和生活費用該怎麼辦?」當初就是她幫寧波找房子的,所以她多少明白一些寧波所背負的擔子。
「我可以做別的工作,不一定要當個演員。」
「你瞧,你就是這種無謂的態度,一點都不積極。,唉,真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些什麼。」
「艾姐,別說了,總之,若有工作機會,你再打電話通知我,我先走了。」寧波站起身,準備離去。
「你若想通了,也記得打個電話給我。」艾姐目送著寧波離去的背影,只希望她能聽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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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樓,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每個人好像都有個目標似的,急沖沖地走過她身旁。
戴著墨鏡的她,在人群裡,沒有目的地散步著。
艾姐說得沒錯,她不在乎這份工作,這份工作只是用來氣她父親的工具,從沒想到真正要從這裡頭獲取些什麼。
正因為這種無謂的態度,她才能堅持面對自我,不向旁人妥協,在演戲時,她可以達到戲裡的任何要求,難道這還不夠嗎?還得她隱藏自己的性格,去討好別人。
若是如此,她便不是江寧波了,當初在母親去世後,也不會有這份勇氣逃離那個她厭惡的家。
慢無目的地走著,熱辣的太陽曬得她發暈,江寧波看了四周,想找個沁涼幽靜的地方,而前方的咖啡店,似乎是個好地點。
她繼續向前走,沒發現一輛銀灰的轎車默默地跟著她,直到她推開咖啡店的門,那轎車也停了下來。
江寧波一進門,涼涼的冷氣便拂面而來,趕走了她一身的燥熱。
在服務生領她坐下後,點了杯飲料,她拿下了墨鏡,雙手輕攏過她的頭髮,上頭有一層太陽曬過的熱意。
「小姐,您的飲料。」也許是時間的關係,下午兩點多的咖啡店裡,客人並不多,服務生很快地便送上飲料。
「謝謝。」她放開頭髮,輕輕頷首,手托著腮,撐在小巧的桌面。
喝了口飲料,那冰涼的甜味順著喉管,涼了她的脾胃,寧波滿足地輕舔了下乾燥的唇瓣。
「真巧,又遇上你了。」
江寧波聽到聲音,火速地抬頭,撞進一雙帶笑的褐眼。
「我可以坐下嗎?」不等她回答,羅御已自發地拉開椅子,坐在她的對面。
「我答應了嗎?」不可否認的,她的心剛漏跳了一拍,為掩飾自己的心慌,她愈是嚴厲地對他。
「一個月沒見到你了,你還是沒有改變。」羅御凝視著她的臉龐,垂下的長睫,漂亮的褐眼,立體的五官,像是最完美的雕塑品。
「這裡還有很多空位。」他為什麼要一直看著她?那雙可惡的眼好像是在挑撥她,讓她想起在電梯裡兩人的親密接觸,她是多麼厚顏無恥地讓他擁在懷裡,江寧波有些彆扭地別過頭。
「你不走,我走!」逃不開他的目光,她索性起身離開。
羅御捉住她大手腕,「坐下。」他命令道。
「你若走一步,我就吻你一次,在走出這裡之前,你最好計算會被我吻上幾次。」一見她想甩開手,他目光一沉。
火熱的觸感從他握住的手開始蔓延,直衝向她的腦際,剛剛才稍退的熱意,全又沸騰,甚至加劇。
「坐下,否則我會當你的退縮,是因為怕我。」他知道如何去激發她的傲氣。
僵持的結果,慘敗的是寧波,不服氣的她,甩開他的手,氣憤地坐下,雖有些不甘,但她知道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會說到做到,他會……吻她。
在一旁的服務生見兩人紛爭已平息,連忙上前:「先生,您的冰水。」他送上羅御進門時,便已被吩咐了冰水。
羅御伸出手,在她來不及抗拒之前,修長的指尖已撩起她的發,著迷地看著那烏絲撒落回她的肩頭。
躲避不及的寧波,倒抽口氣間,又被敵方越了雷池一步,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兒,忿怒地低叫,退靠安全的椅背上,可惡!都怪這間咖啡廳的桌子太小了,無法阻隔他的一雙長手,讓他突襲成功。
再次告捷的羅御,笑得如老謀深算的諸葛,彷彿隨時隨地都準備再攻下一城。
「最近好嗎?」他看著她將自己的頭髮全擺到腦後,那帶著些許紅潮的薄怒臉龐,像是清澈的天空,飄來了兩朵紅雲,自然而不矯揉造作,連帶地,他的心情也跟著清澈。
還在檢討自己失防的寧波聽到他假惺惺的友善問候,慢慢抬起頭,綻開一張燦爛的笑臉:「很好,因為沒有人出現在眼前。」她很明確地指他是那個礙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