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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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曲雲山莊
今日,乃曲雲山莊的莊主之女,曲琉衣十八歲的生辰,山莊內湧入大批的賀客,提籃備禮以示賀意,廳內也已經準備大宴三天,每天更換不同的菜色美酒以迎新客,這一切的奢華豪宴,全是曲莊主為了慶祝最寵愛的女兒十八歲生辰。
一把把的火炬像條火龍將整個陵金廳照耀得宛如白晝,金碧輝煌的廳內,絲竹繞耳,僕奴忙碌地端出剛出爐的佳餚珍品,廳內的客人笑飲著席間的甘醇美酒,金壺銀杯碰撞的清脆聲不時響起。
寬敞明亮的大廳內,數十顆碩大的夜明珠烘托出滿室的晶亮,雕樑畫棟上懸掛的水晶更增添整室的珠光寶氣,其華麗的擺設令在座的人皆咋舌不已。
花枝招展的舞妓此刻正佔據了大片的廳堂,曼妙的身軀,柔放的腰肢配合著款款動人的動作,舉手投足間,迷惑了廳內的每一雙眼。
重男輕女一向是世俗人的看法,誰會為了區區瓦片般的女兒舉行如此隆重的慶宴,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女人的地位完全攀附在男人身上,端看她所仰賴之人的鼻息生存,可曲豐山不然,他將女兒拱上了天,像個小祖宗似,誰也拂逆不得。
曲琉衣豐厚的家產及傳聞中的美貌,原是各方男子極欲迎娶的佳偶,可他們被山莊內不時傳出的聽聞給嚇阻了腳步,男人心中渴望的是溫柔似水的妻子,而非驕蠻任性的悍婦。
傳聞曲琉衣曾失手打傷了一名奴婢,至於打罰責罵更是層出不窮,沒有人可以忍受她刁蠻當有趣的性子,唯有生她的爹。
☆ ☆ ☆
曲豐山撫過花白的鬍鬚,慈藹的雙眼笑盈盈地望向坐在幕簾後的女兒,即使是隔著一層薄細的紗簾仍遮掩不住琉衣的絕色,曲莊主滿佈笑紋的臉上有著人父的驕傲。
對於這個老來才盼到的女兒,曲豐山從不捨得讓她受到半點委屈。自從十年前妻子因病去世後,他更將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而琉衣也未曾令他失望,粉嫩的小臉出落得水靈絕艷,曲莊主愈看女兒,臉上的笑紋便益加深刻。
可是琉衣就像一朵帶刺的薔薇,絕美的臉龐下藏著扎人的刺,驕矜的性子如鋒刃般,隨隨便便即割傷人心,曲豐山的臉色倏地轉喜為憂。
「莊主,您怎麼了?」曲雲山莊的總管李延放下銀杯,恭敬地問著他。
曲豐山搖搖頭,笑說:「沒什麼,看見琉衣愈來愈大,驚覺自己真是老了。」他拿著夜光杯朝李延示意。
李延會意,立即端起桌上的銀杯。「莊主,您不老,咱們山莊還需您的領導,請莊主不要說這些令屬下惶恐的話。」
「這個山莊要不是靠你和君崴這孩子撐著,在我的手上,怕早已家財散盡了。」曲豐山輕啜了一口酒,縹緲的眼神像是未曾擁有無數的財富,倒和一個甘於平淡的老人無異。
「莊主請恕罪,屬下越權了。」李延放下酒杯,慌張地垂下頭,此舉引來了眾人的注意,大家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我並沒怪你,你和君崴分擔了我所有的辛勞,我怎會責怪你。」曲豐山輕拂衣袖,要李延抬起頭來。
「這些年,若不是君崴少爺在外奔波,屬下們又何能在這兒安逸地舉杯互賀。」李延話中儘是對應君崴的讚賞之意。
「君崴少爺雄才大略,英挺不凡,莊主的眼光確是卓絕。」李延頻頻點頭。
「可惜這孩子自尊心強,寧願自己在外闖蕩,也不願接收曲雲山莊,曲雲山莊被他擴充了,壯大了,可他也離開了,唉!」曲豐山歎了口氣,雖然早知這是必然的結果,仍不免感傷。
自他將君崴收留在曲雲山莊,這孩子一如他外表呈現的優秀,雖到了十五歲他才進了私塾唸書,但其聰穎獨特的見解,卻每每讓私塾裡的師生讚歎。
三年後,君崴的識智已遠超過當地的師資,俊秀的外表及豐富的涵養使得當地許多未出閣的少女趨之若鶩,他原是私心地想要君崴迎娶琉衣,那時琉衣雖才十歲,卻已看得出將來必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我要出莊。」就在君崴說完這句話後,曲豐山知道自己的幻想破滅了,龍豈能困淺灘,鷹怎能屈籬下,該是放他展翅離開的時候了。
他離開了,帶著少許的金錢去闖蕩,剛開始的幾年,他音信全無,可慢慢地,年復一年,一箱又一箱的金銀珠寶在專人的護送下,抵達了曲雲山莊,這累積下來的財富甚至可買下一座曲雲山莊,他的名號已在商場上赫赫有名,無人不知曉。
回憶漸漸停歇,主僕兩人皆互視一笑,只因為當年收留了一個少年,竟使山莊飛黃騰達了一倍,雖早已看出君崴的資質,可這驚人的成就,仍讓他們咋舌,大歎後生可畏。
「敬曲雲山莊內的每一個人。」曲莊主揚起酒杯,對著遙遠的天際朗聲說道。
☆ ☆ ☆
簾後,曲琉衣意興闌珊地瞄著大廳,柔細嫩白的指挑起侍兒手上的酒杯,掩起袖,微仰起頸項,優雅的仕女風態,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