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心比地球還大的家人,自然是一陣捶胸頓足,因為她們想知道衣若雪的來意想死了,現在楚楚將她從家裡帶開,很明顯地就是想迴避他們。
他們一個個都投給楚楚回來可要說清楚的眼神,楚楚自然裝傻,不予理會。
十五分鐘後,她們在咖啡廳落了座。
「楚楚,你非常適合穿長裙,你剛才走出房門的那一剎那,連我這個老女人也看傻了眼!」衣若雪一開口便是給楚楚一個大褒贊,說得十分誠懇。
楚楚想的卻是衣若雪到底意欲為何?無緣無故讚美自己一定不懷好意,雖然,她真的換上了她最心愛的一件長裙,梳齊了長髮,將她的氣質較十分鐘前提高了數倍。
但衣若雪絕不是想討好她,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女人的本能,誰都不希望容貌輸人太多吧?何況是衣若雪這般無懈可擊的美人。
「謝謝!」楚楚決定開門見山道:「阿姨找我的用意是……」
她原想稱呼衣若雪為「伯母」卻發現怎麼也喚不出,因為衣若雪看起來像「姊姊」
最後,她折衷選了「阿姨」這個稱號。
「楚楚,既然你是這麼直爽的女孩子,我就直言來意,為的是我兒子丘辰。」
丘辰?她默然。
楚楚不說話沉思時,一張臉就越發惹人憐愛。所以,連衣若雪也不禁多望了她幾眼。「楚楚,你對丘辰有何觀感?」
「我們只是不熟的普通朋友,生活沒什麼交集……」楚楚越說頭越垂得越低,生怕說了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會被充滿智慧的衣若雪識破!
衣若雪卻是笑了,很好聽的笑聲:「楚楚,你就這麼討厭丘辰嗎?」
楚楚驀然抬起頭,昏亂地想自己總算遇到知己了,不過,好在她很快理智地意識到衣若雪可是丘辰的媽媽,否則她還會真開口數落丘辰的不是。
「楚楚,別的不說,丘辰也喜歡你六年了?他每次向我提到你,總是有著極端的情緒,不是眼神喜亮地很,就是略帶寂寞地說他一定會堅持下去的,惹得我都不知是該驕傲還是心疼他好!
「楚楚,他為了你而考外文系,聯考前,連他最討厭的三民主義,他也念得甘之如飴!他可以為你,放棄移民美國!為了送你那一大束玫瑰,發狠地敲著鍵盤,我卻覺得,那指頭是敲在我的心上……」
楚楚起初默默地聽著,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瞧不出她腦裡想的是什麼。
「阿姨,」楚楚總算開口了,笑容有點冷。「你心裡一定把我當做冷血無情的壞女人了……」
「楚楚,你別這麼說,是我自己的兒子傻!」
「我知道,你們大家都說丘辰對我好,但我總不能因為他對我好,我就得強迫自己接受吧?」
她現在心裡益發看不起丘辰了,這麼大的人,竟還向他媽媽訴苦,還要他媽媽出面來遊說!
「楚楚,你別誤會了……」衣若雪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忙說:「不是丘辰要我來的,他壓根不知道我來找你的事,同時,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這又是為了什麼?」楚楚十分詫異。
「因為,我是來求你讓丘辰死心的!」衣若雪以非常認真渴盼的眼神說。
「你……」楚楚真的非常意外。
等她從驚訝之中掙出時,她又覺得沒什麼好訝異的,因為以她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丘家,他媽媽會來逼退,也是人之常情。
時代變遷歸時代變遷,門當戶對這種想法還是在各地重複上演著。
只不過,楚楚不禁想,衣若雪若真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未免太過庸俗,自貶了身價,多此一舉。
因為,她楚楚從未覬覦他們家的財富,至於兒子,更是沒興趣。
「楚楚,愛情這種事,我是過來人,知道這要講求兩廂情願,丘辰這樣追求你,恐怕你也受苦了!」
哪裡知道,衣若雪話鋒一轉,另有新意,楚楚都分辨不出她是真好心還是惺惺作態了!
美人說謊最難識破,楚楚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楚楚,我知道,你一直想用冷淡來讓丘辰死心!」
楚楚突然覺得衣若雪可愛多了,不再對她懷有敵意。
「不過,你這麼做是沒用的!」衣若雪故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優雅地啜了一口咖啡,才說:「反而是適得其反。」
「不然,我該怎麼做?」楚楚突然有精神起來。:
「丘辰是我們的獨子,他自小衣食無虞,加上聰明,要什麼有什麼,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失敗,恐怕就是不能獲得你的青睞!」
不知怎麼地,楚楚突然想到小時候看布袋戲,戲裡有個黑白郎君,他的名言是:「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
她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病態?否則怎麼心頭會有一絲絲的沾沾自喜?丘辰最大的失敗?!真是好笑。
「楚楚,我的兒子我最懂,越是困難的挑戰,他越是想要征服,他對你已經努力了六年,我想,他在不達目的之前,是不會罷手的……」
兒子,你一定要原諒媽媽,把你偉大的愛情物化成這樣,這一切都是為了幫你。衣若雪的內心雖翻騰不已,但外表卻仍自若。
「你的意思是……」
「只要你假裝接受他的情意,他一定會冷卻下來,我最瞭解我這個兒子,得手之後,他就會興致全失,不管中間他付出了多少,成功一剎那的滿足,就是他最大的報償,他是個熱愛挑戰的人,缺乏困難度及成定局的人事物是吸引不了他的……」
「好像有一點道理……」
可是,她該怎麼做?她總不能跑到丘辰的面前,大剌剌地說「丘辰,其實,長久以來,我一直喜歡你」「丘辰,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丘辰,我們要朝朝暮暮,更要天長地久」來把他嚇跑掉。
「楚楚,現在有個好機會,就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肯,我當然肯!」
讓陰魂不散的丘辰消失,可是她多年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