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指陳,畢諾倏忽地伸出十隻手探她的額,「只是微熱而已,你哪裡不舒服?」
「我全身不舒服!」她以為自己要發脾氣了,差點嚇壞自己。
她還不曾臉紅脖子粗地對人說一句重話呢!
「為什麼?」
「你!」穎穎向後靠在椅子上,防衛地環住自己,「只要你一接近我,我就頭暈、心跳加速、拿身燥熱,什麼都不能思考!」
「你真是可愛。」畢諾因她大膽的剖白而眉開眼笑。
對穎穎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傾心吐訴,只是平凡的實話實說而已,她對那把神秘之火的驟然熄滅感到不可聲喻的失落,但是她更怕那些近似爆炸前刻,深具毀滅力量的肆虐火光。
「對不起!」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後退著。
「你怕我?」他有些不捨。
「沒有!」她卻把自己退到沒有退路為止。
「我向幾個問題就好。」他曉得如何攻破一個人的心防,但他一向不需如此累,因為他人會自動向他趨近,因為他是光的來源。
但眼前這個女孩卻在閃避他,述說他令她感到不舒服,教他啼笑皆非。
穎穎點了點頭,側睨著他。
「你有沒有遇過讓你心動的男孩子?」
「心動?」
是不是如同鄭皓提到薇薇,媽媽提到畢先生一般?
她不十分清楚戀愛這回事,只恍恍惚惚從鄭皓和媽媽身上看見影子,她單純地想,有一天,她的伴侶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如同鄭皓和媽媽,她一眼就能認出,眼光也變得如同鄭皓和媽媽一般光亮,和那個男人結婚生子。
是的,她不曾心動,她大力地搖了搖頭。
「你認識不少男性吧?從小到大的求學過程。」畢諾雖然早已察覺出,但由她口中證實,不免依舊震驚。
「直到大學我才和男生同校,之前都念女校,大學裡除了做實驗的男夥伴,沒認識多少男性朋友。」
「那你平常都在做些什麼?」
「做實驗!」她怯怯地笑說:「我父親甚至希望我會得諾貝爾獎呢!真是有些難為情。」
「我知道是誰扼殺你的青春了!」他皺起了眉。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她笑道。
「傻瓜,傻穎穎!」畢諾還是忍不住伸手撫著她的臉龐,這次她沒躲。
「你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哀傷?」她伸手想觸他的眉、他的眼,卻又覺不妥地縮回手。
「你不是想碰碰我嗎?」他捉回她退縮的手,送上他的輪廓,任她探索。
「好癢,好癢!」她吃吃地笑著,笑走了所有戒心。
「為什麼不答應和我出遊?」
她機伶地縮回手,有意避開地說:「新的配方我配好了,拿給你試試!」
她僵著身子向實驗桌走去,畢諾卻加快腳步,搶在了她的前頭,「看著我!」
她的眼神裡有明顯的不安。
「回答我的問題。」他發現有時非用極高的姿態,她才會意識到他的存在。
該死,她的神情為什麼要那麼楚楚可憐?
「我不習慣和陌生的男子獨處。」
她的父親從不給她機會,穎穎是他最乖的女兒及所有物,是他不得志一生中最後的慰藉,她父親真的以為她夠天分夠努力能得到舉世科學家都在引頸而盼的諾貝爾獎。
她父親施加在她身上的訓練和責打恰恰是「嚴苛」的數倍,她一向不能很快樂地笑著玩著,沒有童年,她是早認命的。
至於有沒有羨慕過其他同齡的小孩,她已經不復記憶,過去的事,對她來說是一片空白。
「現在我們不就是獨處?」
「那不同,現在你是老闆,我是僱員。」她邊說邊把身子挪向實驗桌,拿起那只盛著新配方的試管。
「身為你的老闆,我該高興有你這麼拚死拚活的員工。」畢諾搖頭苦笑。
但對他更想扮演的另一種身份而言,整個實驗室都是他的情敵。
「你塗塗看。」她怕自己在他懷中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你來替我塗,我們才能確知僅是肌膚相偎的小case會不會使香水變質?」他說得大義凜然,一切為公。
「可是……」
他不會傻到讓她猶豫,一把拉她入懷!
她不知道手為什麼會那麼抖?是畢諾的身高壓迫了她?是畢諾火熱的目光威脅了她?是畢諾溫柔的唇角撼動了她?
在他的懷裡,她頓然覺得好無依,不得不向他的懷裡偎得更深一些,他彷彿變成一塊巨大的磁石,而她只不過是小小一顆隨風飄落的磁粉,何其渺小,又何其無法抵抗他的吸引力!
「很好,香味沒變。」他看得出她有些心神恍惚,出聲喚醒她的注意力,「我們可以繼續進行下一個實驗嗎?」
「什麼?」她仍陷於對畢諾的迷情漩渦中,不得脫困而出。
他沒答話,出其不意的攫獲她的唇。
原本溫濕的唇在兩人輾轉吸吮後,立刻轉為紅腫滾燙,兩人卻都沒有放開對方的意思,只是不要命般的需索與給予。
穎穎根本無法思考,只覺有一陣又一陣激情的波浪沖上她的心巖、她的腦海、她的手、她的身、她的腳,她幾乎以為在那種強力的衝擊下,她會失去她的性命。
她只覺自己好像身處在無重力的狀態下,一下子被拉到最高峰,一眨眼又以不可知的速度往下落著,她忽冷忽熱,無法獨力撐住自己,除了畢諾的懷裡,她哪裡也無處可去,無力可逃!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精殫力竭地癱下身子時,畢諾卻極有默契地一把抱住她。他的手移到她的臀部,一把抱她入懷,她的上半身緊貼他的,她的修長雙腿夾上他的腰部,她和他此刻是完全相貼緊擁,再也沒有一絲空隙!
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來負責,肆無忌憚,放縱地只用自己的感官來感受一波又一波的掠奪與暈眩。在她的肌膚感受到貼著冰涼涼的實驗桌時,畢諾已把她的身軀擱置其上好久了,畢諾離開了她的唇,讓她已至窒息邊緣的身子,能貪婪地吸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