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慢慢適應就好,你比很多人有膽色多了!像江邦剛學騎馬時,嚇得一路哇哇叫,跟我跑遍大江南北,你卻連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
「想我以前井底之蛙,把一切想得太容易!」
「我就說,你是一個需要照顧的人。」上官翱叉住他的頸子,使她回過頭來,兩人相視一笑。
她回過頭去,垂下頸子,露出雪白凝脂般的肌膚,上官翱恍然間就要以為在他懷中的少男是個少女,讓他心旌動搖了起來。
「唷!」他再度麼喝出聲,讓跨下的馬如箭般直飛向前,馬不停蹄,一路上他的眼睛沒敢再看懷中人一眼。
約莫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一條小溪旁,上官翱下令休息一刻鐘。
每人牽著馬兒到岸邊喝水,順道跳下溪去貪個涼快,滿足的歎息聲此起彼落。
上官翱把宛露從馬上攔腰抱了下來,直覺自己抱到一個柔弱無骨的身軀,心中莫名起了一陣蕩漾,他像被火燙著般縮回手。
宛露只覺腿下癱軟,又失去了上官翱的扶持,身子登時往下墜去。
「小心!」上官翱的反應更快,再次及時環上她的腰,把她的身子勾來靠著自己,「我糊塗了!」
「爺,我真沒用!」
「傻瓜,第一次騎馬的人,雙腿受的罪可大了。」他以手臂和身體的力量,讓她的腳離地一尺,懸靠在他的側邊,帶她來到岸邊,把她安置在一顆石頭上。
他把外袍脫了下來,卸了內襟上衣,只著一條長褲跳入溪裡,或許是天氣太熱了,他只覺渾身熱烘烘的,腦海裡反覆浮起宛露頸後的那一抹姣白,他的雙手還留著宛露纖細的觸覺。
他不曉得自己怎麼了。
他的思想不是沒有被男人佔據盤桓過,但感覺就是不一樣。那些男人有的是他的至親,有的是朋友,有的是買賣夥伴,甚至還有敵人,他的考量會集中在事情的利害情義上,而不是那樣直接地想著一個人。
想著一個男孩的身體。
他不該抬頭回望的,宛露用優美的動作掬水洗淨臉,在夕陽揚起一張秀麗絕倫、清靈出塵的臉孔,甩頭剎那間的神秘韻味,看得上官翱癡了。
他的反應是伸手強行拉她入懷。
他以為自己按捺下這個荒謬的念頭了,沒想到,他回過神來,他的手疊在她在岸上的手,看得出來,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下著了。
「下來沖個涼?」他掩飾地說。
「我不要,我不要!」她嚇得直往後退。
她的衣衫單薄,被水沾透了,可就難看,什麼底都洩了出來。
「你老是驚惶的像隻兔子!」他縮回手時有點失落,但他故意朗朗笑開:「不想泡水的話,就隨意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是的,爺!」她目送他潛游到更遠處。
她如逢大敵地逃離開岸邊,隱約間,她好像聽見那群大男人準備脫個精光,順首洗個澡,嚇得她漲紅一張臉,以更快的速度跑開。
她躲在躍月那匹馬的身後,裝模作樣地學上官翱撫它黑亮的鬢毛,一個念頭突然躍上她的心頭。
如果,她學會了騎馬,他會不會興高采烈地讚美她?她想學,然後跟著他的足跡,闖蕩她想像中的無邊無界的天涯。
在遇見他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需要任何男人的。或許是他的剛強無畏太過,才顯得她嬌弱如在風中顫抖的花蕊。
她對上官翱有一股愈來愈難言的依戀……
她上馬的姿態有些笨拙,好幾次功敗垂成,又滑了下來,摔在了地上,磨破了皮。
她流露出疼痛的表情,對著紅熱的手心吹氣,百般無奈地把眼光往旁一移,忽然瞥見一隻蛇正吐著舌頭,近在咫尺。
她嚇得從地上一躍而起,在情急之個,順利地翻上馬背,不知不覺地學上官翱腿夾馬肚,手拉韁繩,只覺躍月狂嘶一聲,受驚似地沒命往前直衝,她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就要把她從馬上摔了出去。
她嚇得低聲抱著馬頭,閉上眼睛,沒命地狂叫著:「救命,救命!」
「爺,宛露在馬上!」江邦眼尖認了出來。
「糟了,前面是斷崖!」上官翱只覺未曾有的驚惶失措襲上了自己。
前面是深不見底的斷崖,躍月又是野性未馴的烈馬,一旦騎馬人不得要領,它就會沒命地狂奔起來。
他三步並兩步衝上岸,飛身上馬,一氣呵成地急起直追,他向來見慣大風大浪,好幾次都從生死邊緣撿命,每次依賴的都是他臨危不亂,沉著應付的本事。
此刻,他卻覺得六神無主,心緒不寧。
他絕不允許宛露有任何差錯。
他知道她是一個需要照顧的人,換句話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麻煩,他卻甘之如飴地想保護她。
他是她的爺,一定得保她毫髮無傷,才不辜負她對他的信任。
上官翱總算趕上了宛露,他緊抿的嘴角露了絲快慰的笑意,宛露就在他觸手可及的距離裡。
「宛露!」
是他?宛露帶著一雙泫然欲泣,驚恐已極的眼回望他:「爺,救我,救我!」
他的呼吸聲把上官翱的心都叫碎了,但它強自鎮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驚慌,慢慢地鬆開躍月,把手給我。」他故意用平穩的語氣說。
雖然斷崖已隱然可見,但她早嚇壞了,上官翱認為沒必要再加重她的緊不安。
「我不敢!」她卻把手環著躍月的頸子更緊。
因為躍月察覺有一匹馬試圖和自己並駕齊驅,更激發了它狂野的本性,快了自己原本已至極限的腳程。
「別怕,我會拉緊你,把手伸過來。」上官翱極力勸誘著。
若他不把宛露從躍月身上救下,剩下的唯一法子就是他跳到躍月的身上,把它安撫下來。
如果前面不是斷崖,這個做法就沒有任何危險,頂多是駕馭著躍月,讓它多奔馳一些路程,發洩它的野性而已。
但現在,他卻沒有把握能在斷崖之前,制伏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