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可能,是他和宛露連人帶動馬一同墜入深淵。
「宛露,快伸手給我,前面是斷崖,沒有時間了!」上官翱用著急的口吻急喚著。
宛露只覺渾身一震,她驚疑不定地睜開眼來,風勢大得她差點張不開眼,但她還是看見斷崖了,嚇得她近乎失去意識,怔傻了起來。
「宛露!」
她嚇呆了,根本沒有力量去理會自己以外的外界事務,更遑論對上官翱伸出手來。
上官翱無暇再加考慮,他打算放手一搏,斧底抽薪,跳至躍月背上。
他把跨下的馬馳近躍月,低下身子,伸手拉到了躍月的背上。
宛露突然回過神來,神色張惶地對上官翱嚷說:「爺,別管我了!別管我!前面是斷崖……」
「抱緊馬!」他用一種沉穩的語氣命令著,露了一個令一生一世難以忘懷的瀟灑笑容。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他的人就端穩穩地坐在宛露的身後,躍月的背上。
躍月卻同有停歇的意思,死命地往前奔,一心想把背上的主人載往黃泉路似的。
「爺?」她的心裡佈滿著思緒,她就要死了?死在上官翱的懷裡。
上官翱對她慘慘一笑,手下盡力拉控韁繩,想把躍月制伏下來。
上官翱不知道自己放棄了希望沒有,他沒有想到很多的事,一點也沒感到死亡的恐懼,只是使出渾身解數,用他所學得的馬術,想把躍月停下來。
躍月的速度太快,所以他沒考慮跳馬的事,跳馬,他只能顧得了自己,宛露卻得遭殃,嚴重的話,她照樣性命難保,他無法放棄她不管。
躍月的一個蹄子甚至伸出了斷崖,或許它自身也發現了危險所在,躍起上半身狂嘶不已,它不愧是千年難尋的寶馬,能在一剎那間把速度停了下來,轉化為躍起身子的力量,救了三條命。
它自動地退離岸邊數尺,噴氣歇喘著。
宛露在躍月躍起時,滑入上官翱赤裸的懷裡,兩人許久不能言語,只是傻傻地笑著喘氣。
宛露不知道自己把上官翱抱得有多緊,兩人身上幾乎沒有一處縫隙,上官翱胸膛上的熱力穿過她的衣裳灸著她,他身上濕濕的,不知道是發現淌下的水,還是他在情急下沁出的汗水。
她這一輩子再也不要鬆手放開他,她已經陷入了一種迷醉的地步。
上官翱望著懷中的嬌小身影,在撤去驚後,心內開始五味雜陳起來。
她緊偎著自己,溶在他的懷裡,像是他上官翱身上的一部分,看起來是那麼完美適切,彷彿她是生來附在他懷中,而他的雙臂是生來環她的。
而不再只是為了上官家。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揚起這種前所未有,來勢洶湧的情緒,他想和她揉化成灰,永不分離。
上官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怪異念頭?而且強得他不得不屈服。
他曾對一個女人有過類似的情感,他曾想把柳樹精徹徹底底地占為已有,專屬於自己。
現在,他懷中的卻是個少男。
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在驚疑不定中,把宛露微微推開。
宛露在失去他提供的依靠後,沒預兆地惶惶哭了起來:「爺,我差點害了您!」
上官翱原想好好教訓她一頓,說些如果江邦犯了相同的錯誤,他會說的話語。
可是,他沒想到,他說出口的話儘是滿腔柔情:「宛露,我差點失卻了你!」
「爺,都是我的錯!」宛露淚眼汪汪,楚楚可憐地又撲進他的懷裡。
上官翱看她的眼神讓她心疼地想哭。
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她只是他的小廝,只是一個虛有其名,父親不疼,姐姐輕視的凌家幼女凌柳兒。
上官翱無法狠心地推開在自己懷中不住抽噎鑽動的嬌小身影。
他答應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怪異的情感。
他伸出手輕拍她的背及撫著她的頭。
第四章
宛露被江邦訓了一大頓,因為她害得自己及上官翱深陷危境,險些喪命!
宛露頂著紅紅的鼻頭,默默在任由江邦罵了個臭頭。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悔恨難過!
江邦罵得順口了,有些意猶未盡,但一迎上宛露稚氣未脫的天真臉龐,氣全消了,自己也笑了起來。問她有沒有受傷?
上官翱抱豢在胸前微微一笑,下令即刻出發,再晚他就就會趕不進城區,得露宿野地!
約莫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家店。
「上官公子是嗎?」
掌櫃一見上官翱,就像早知道他一定會來似的,不停地鞠躬欠身,忙說已準備好上房數間,馬匹交由店裡夥計照料即可。
上官翱和江邦面面相覷,江邦給了他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笑容。
「公子及各位大爺請隨我來!」掌櫃親自帶他們上樓,安置好他們。
上官翱的房間佈置得美輪美奐,桃木的傢俱一應俱全,鋪上的被子質精輕軟,薰了一股撲人欲醉的幽香。
這根本不像尋常的客房,而像是有錢人家的雅房,和上官翱在洛陽的房間不分軒輊。
「公子可滿意?」
「掌櫃的,上次的投宿貴店時,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間雅房?」上官翱睨著他笑問。
「不瞞公子,小店怎麼用得起如此昂貴的傢俱被褥,這是有人吩咐小的,特意為公子周延準備,等候公子的大駕光臨!」
「是誰為我如此費心,所費不貲?」
「他只好是公子的親舊,小的也是受有之托,忠人之事。」掌櫃實話實說。
「哦!」上官翱揚了揚眉,好像心裡有了底,笑道:「有勞費心了。「
「哪兒的話,那是小人的榮幸。」掌櫃十分熱絡地說:「公子是先沐浴更衣,還是先用膳?」
「我想先洗個熱水澡。」
「房間的後面有個澡堂,已為公子備好熱水,請隨我來。」
掌櫃把上官翱和宛露引入澡堂後,就告退忙別的事去了。
浴桶裡已倒滿了水,水溫適中,上官翱開始寬衣沐浴,宛露假裝為他從行李取出衣裳,光明正大地和他背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