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說走就走?」孤雁這時才趕上。
「孤雁!」她突然一臉正經八百,斂去笑意。
這對她而言是絕無僅有的。
「嗯?」
「不要再把我當女人!」她以最鄭重的語氣警告著。
孤雁卻不知死活,懶懶撫著後腦勺笑著說:「你本來就是女人。」
「我是男人,男人,男人。」
「你是女人,女人,女人。」
「我不想理你了!」她說到做到,掉頭就走。
「你昨晚就說過我們完了,不是嗎?」他沒好氣地在她後頭嚷著,心頭一陣難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自制地把她說的氣話再重複一次,傷人自傷!
為什麼會想用言語來傷害她?他苦笑,這個壞念頭或許沒有生效,因為上官翎根本完全不在乎他說了什麼?
反而是他自己,倒像一頭受傷被困的野獸。
如果他身上真的有傷口的話,那上官翎對他的態度不啻是鹽水。可笑的是,或許他是在艱難中成長的,他選擇的是不撓地迎上困境,讓鹽水澆淋上他的傷口!
傷口總有結痂的一天的。
而上官翎也有成為他女人的一天。
總有那一天!
第五章
他們一路無語回到山寨,雖然不講話不搭理對方,實際上仍在暗中較勁,互賽腳程,上官翎再一次略勝一籌,對孤雁露了個耀武揚威的笑容。
孤雁倒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還是你厲害!」
上官翎喜孜孜地翻身下馬,「本來就是!」
她伸手推了孤雁的眉膀一把,兩人就又和好了。
孤雁卻在暗中竊笑,心想上官翎雖抵死不承認自己是女兒身,卻有著不折不扣的女人特性,他用來哄娘親開心的法子也可以用在她身上。
「真是鐵漢一條!」
孤雁回過神來,發現山寨裡的兄弟都不約而同聚在磨房前圍觀,他立刻兩個大步上前一窺究竟。
「發生了什麼事?」他一走近,弟兄就自動讓出一個位置給他和好奇的上官翎。
「首領,雖然我恨死展獲,但我實在不得不舉起大拇指讚他一聲。」
孤雁和上官翎看見展獲一步也不停地推著石磨磨豆,而瑤郡主則是慘白一張臉在他身旁跟前跟後,哀求他休息。
展獲卻只是帶著笑容對著瑤郡主微微一笑,馬不停蹄地繼續推著石磨。
「牛二,我不是吩咐過不要為難他嗎?」孤雁皺起眉頭瞪了二首領一眼。
「這是大娘的意思。」牛二搔頭歎了口氣。
「我娘的意思?」孤雁詫異地抽了口氣。
既是他娘的意思,就怪不得牛二不遵守他的吩咐,因為山寨中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是孤兒,由他的娘親收養拉拔大的,所以兄弟都把他的娘親當親娘一般孝順尊敬。
就拿洗劫洛陽王爺的寶庫一事來說,完全違反他們伏牛山兄弟劫富濟貧的做法,而且洗劫一位堂堂王爺,絕對會招來殺身之禍。但他的娘親一提出這個要求,伏牛山上的兄弟幾乎沒有一個人遲疑反對,完全將命賣給他的娘親,一切聽她吩咐計謀行事!
因為在他們這些弟兄的心目中,沒有大娘,就沒有今日的他們。
「瑤郡主對大娘出言不遜!」牛二娓娓述來,「大娘就嚇唬要劃花她的臉,展獲就逞英雄說,要大娘衝著他來,不要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我娘罰他推石磨?」孤雁總算明白來龍去脈。
「大娘和他打賭,如果他能推一天石磨,她就不為難瑤郡主,否則,她就要餓瑤郡主一天。」
「他從早推到現在?」孤雁驚呼出聲。
「不曾歇喘一次!」牛二不可思議地叫嚷著。
他們的談論聲引起了六神無主的瑤郡主的注意力,她向他們張惶地奔來。
她可憐兮兮地向上官翎求救說:「翎哥哥,替我勸勸他,不要再推磨,他的雙手都皮破血流了!」
「瑤郡主,你別急!」上官翎想先安撫下他的情緒。
「我怎能不急?他是為了我啊!」瑤郡主狂亂地搖著上官翎,「我怎麼告訴他,他就是不明白,我餓一天不會有事的,真的不會有事!」
「他這是何苦?」上官翎大步地向展獲走去,伸手想將他拉開石磨。
沒想到展獲只是冷冷地將她推開,繼續不停地推著石磨,連正眼也沒瞧她一眼。
她立刻沒好氣地指著展獲的鼻子說:「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用你多管閒事!」展獲還是那一副愛理不理的酷樣。
他的反應氣得上官翎直跺腳,氣沖沖地衝出磨房,發誓再也不理他的死活。
「翎哥哥?」瑤郡主發現上官翎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後,絕望透頂的跌坐在地。
他真的在乎她嗎?瑤郡主淒然地望了磨房裡那一個毫不屈服的男人一眼?他真的在乎她嗎?那他就不應該折磨他自己來讓她心痛不捨。
為什麼他不懂?
「這傢伙真是個怪胎!」始作俑者的大娘終於出現了,對頹坐在地的瑤郡主只是輕忽地瞟了一眼,反倒是對展獲的毅力嘖嘖稱奇。「竟能熬到現在!」
「娘……」孤雁用眼神求情。
大娘翻了翻眼說:「這一天就算過了!」
她用最冷淡無情的聲音下了赦令,伏牛山上的兄弟都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
至少,展獲是一個可敬的敵人。
「謝謝你!」瑤郡主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大娘,在上官翎的攙扶下站起。「誰要你的感謝來著?」大娘一臉嫌惡地說。
瑤郡主的一腔感激被潑了冷水,很不好受,咋日之前,她還是受人珍寵、奉承的洛陽郡主,哪知突然淪為階下囚,還如此被一個人所憎惡怨恨著。
在她天真的想法裡,實在不能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這麼討厭她?
「你為什麼這麼仇視我?」瑤郡主慘慘地問。
大娘冷冷一笑,「怪只怪你是李源的女兒。」
「你知道我父王的名諱?」瑤郡主瞪大了一雙眼。
「這有什麼好稀奇!」大娘的臉異常冷峻,「我還知道你娘是賤人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