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郡主和展獲他們……」她忽然想起地問著。
「他們是你的朋友,我不會為難他們,你大可放心,」他在急忙中瞥了她一眼,臉色有異。「怎麼了?」
「你的眼腫得厲害。」他的一雙眼沒了溫煦,憂鬱地厲害,「好好休息。」
她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發現他的房間在自己的正對面,房間在他進人後亮起暈黃的燭火,從紙門上透了出來。
「兒子,你還不睡?」大娘也發現兒子房裡燭火通明。
在闃靜的夜晚,大娘的問訊聲,清晰地傳進上官翎的耳裡。
「就要睡了!」孤雁的聲音從他的房門傳出,益發顯得遙遠陌生。
「你說謊!」這是上官翎面對對面的門扉站了一宿的結論。
孤雁一夜不熄燭火,大概也是徹夜難眠。
他為什麼睡不著?上官翎驀然發現這個問題竟也適合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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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進來!」
「我替你送來早膳。」孤雁揚了揚手中的竹籃,是清粥和幾道小菜。
上官翎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好低頭猛吃,佯裝對食物有興趣。
「你這麼餓?」孤雁終於忍俊不住。
「你幹嘛看著我?」上官翎猛一抬頭,正好迎上他的臉,卻像看見什麼似的,噴飯大笑,「你的眼眶怎麼那麼黑?」
「你以為你自己的就不黑嗎?」孤雁一臉不服氣地說。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她托腮調侃他。
「我睡得好極了!」孤雁正經的樣子,好像把昨夜的睡著看成一件攸關尊嚴的大事。
「是嗎?你一夜沒熄燈喔!」
「你怎麼知道我一夜沒熄燈?」孤雁恍然地盯著她說:「看來一夜沒睡的人是你嘛!」
「誰說的,我睡得好極了。」上官翎急忙反駁著,又扒了一大口飯。
孤雁只是暖暖一笑,也不明白為什麼偏要和她爭執這些小事情。
更奇怪的是,他竟在其中獲得很大的情趣,彷彿只要看著她,他的生命就不再只有黑暗和夜晚,而是七彩閃耀的燦爛。
不過,孤雁雖然是一個飛賊,疏於禮法,但他實在沒看過一個姑娘家吃飯的樣子比得上上官翎的,上官翎的吃相是駭人聽聞的,沒有半點的秀氣斯文,足可媲美山寨裡的那些兄弟弟。
「你別老是盯著我瞧行不行?」上官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那你吃慢點行不行?」
「我又不是大姑娘,扮什麼斯文?」上官翎懶得理他,自顧自吃著。
「你還吃得下?」孤雁也被她的食量嚇著了。
不明白食物為何沒對她的瘦削髮生作用。
「我要吃垮你!」她極故意地甜甜一笑。
「想不想去逛逛伏牛山?」孤雁不答反問,望了戶外霜雪初霄一眼。
「那還等什麼?」上官翎立即拋下了箸,雀躍三尺地往外頭直衝。
「等等我!」孤雁一臉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的神情。
半刻鐘後,他們並轡縱馬奔馳在山區靜謚的小道上,沿途走馬看花,天南地北的胡亂聊著,說著些言不及意的話,反而獲得不可思議的快樂。
兩個人的本性都有很高的天分,沿路不知道賽了幾場馬,互有輸贏,總之誰也不認輸。
「好舒服的風喔!」在休戰後,上官翎英風颯颯地立在馬背上迎著寒風,意氣風發,笑容燦爛。
不用猜也知道,先前的一次賽馬,她贏了,而且還領先了孤雁好一段距離,當然會心花朵朵開。
她這個人是不會懂得謙虛的,竟取笑孤雁到撫腹肚疼。孤雁也不是任意受攻擊的軟弱角色,一直激她再賽一場,才能真正較出高下。
「你不冷嗎?」他實在懷疑上官翎為什麼老像是有用之不完,取之不盡的熱情和精力。令人捉摸不住,控制不了,要想俘虜她,孤雁對她突然有了如此的想法。
她興高采烈的叫嚷著:「我最喜歡吹寒風了,愈冷愈好。」
「當心杷你凍成雪人。」
「才不會咧!」她突然縱馬向他奔來,冷不防地伸出冰冷的雙手去貼凍他因天冷而紅熱的雙頰。
他本能想躲開,她卻嬌笑連連,如影隨形的跟上,以此為樂。
「我的手很冷吧?」她笑吟吟地問,皺了鼻子。
這次,他沒再躲。反而抬起他的一雙手,交疊上她的手,沒有言語,用一種深深的目光看著她,想把她看融似的。
她的笑容在迎上他的目光後凍結,熟悉的反應又回到她的耳畔不斷的迴盪,要她去回應眼前這個男人。
這樣深深望著她的男人。
她不知該如何去反應自己心裡所渴求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
她想抽回她的手,但他沒鬆手的打算,反而施力更強,不讓她掙脫。
「放手,放手。」
「我想放的時候自然會放的。」
上官翎心想今天總算叫自己遇上一個比自己還無賴的人了,就連笑容也是那麼無賴,教人連生氣都氣不起來。
「手是我的。」她試著和他講道理。
她在上官家要耍無賴時,家人就愛和她講道理。
不過,如果她記憶夠好的話,應該知道她的家人在和她講道理上向來失敗。
果不其然,孤雁笑得極開心地回答說:「我知道……」
之後,就沒下文,他依舊挾持她的雙手。
上官翎氣憤地說:「這算什麼?」
「那你自己又把我當什麼?」他優閒地問著,眼裡卻閃過一絲緊張。
「我……」她一時啞口,像小孩子似氣得畦哇叫,卻發現孤雁完全不為所動,才轉而扁扁嘴說:「我把你當土包子,大白癡,大笨蛋……」
她向來得理不饒人,罵人的辭句是愈來愈奇,最後連糞坑裡的臭石頭都出來了。
「好了,夠了!」孤雁啼笑皆非地阻止著。
「那你放不放手?」
他鬆開了她,她則立刻雙腿一夾,飛馬狂奔而去,撇下日瞪口呆的孤雁。
她盡情飛馳一大段落後,她寸勒馬暫歇,默默地搓揉著自己的雙手。不知怎麼的,這麼久了,手背還是彷彿有著孤雁掌心的餘溫,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