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聽了什麼大笑話一般,上官晉不禁放聲大笑,「袁皓,你何時變得這麼愚昧啦?你瞧楚楚像是個城府極深的陰謀家嗎?」說完,他又大笑數聲。
靳袁皓怒瞪著眼前那張與上官芙蓉一樣的臉蛋,心想要不是念在芙蓉的面子上,自己早槌死他了,哪容得了他說出這種氣人的話!
靳袁皓一想到上官芙蓉,心頭又莫名地發疼。
一旁的楚楚看著臉色鐵青的靳袁皓,又看了看絲毫不以為意的上官晉,心裡百般無奈。等會兒上官晉回去了,定有她好受的。
「晉,你別說了,少爺會這麼想也是情有可原。」楚楚試圖制止上官晉。
「瞧,楚楚還替你說話呢,你還說她來歷不明。」他揚起眉哂然道。
冷哼一聲,靳袁皓不發一語地轉身就要走。
上官晉朝他的背影喊道:「老兄,我、妹妹。就暫住你家,你可別趁我不在時欺侮她哦!」
頭也未回的靳袁皓一聽,更是火大地甩了甩衣袖,逕自離開中庭。
「晉,你方纔那些話不太妥當吧?雖然少爺他是誤解我,但……」楚楚黛眉輕蹙地說。
「好了,你都說他誤會你了,你還罵我,那我這般替你叫屈豈不顯得多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楚愁眉苦臉地搖頭。
「我明白,只是以目前的局勢看來,你還真的挺吃虧的,你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憑據嗎?」
「有是有,不過我已經給少爺了。」楚楚坐在石椅上支著頭想道。
上官晉也跟著坐下,「那是什麼東西?」
「夫人托我給少爺的一封信。」
「一封信?裡頭寫些什麼?」
「我也沒有看過,只是聽少爺轉述,少爺只說夫人要他好好照顧我而已。」
「就這樣?」他不信,一定另有隱情,光是瞧他看楚楚的眼神就知道有問題。
「我知道的只有這樣啊!」
「我明白了。過一陣子我得去查一些事,短期間不會待在揚州,你自己好好保重,別因為身份的關係就直讓袁皓欺負你,還委屈自己難堪地忍氣吞聲,有時,你得替自己爭口氣,知道嗎?」
「我知道,你放心吧!」楚楚眼眸含笑地回道。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明白,跟靳袁皓講道理只有氣死自己的份,若要硬碰硬,她一個弱女子又豈能與之抗衡?
能對抗坎坷命運的她,竟會懼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算了,順其自然吧!要不她又能如何?楚楚頗為無奈地對這般軟弱的自己暗自嘲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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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送上官晉離開靳府後,原本想直接回湘荷居,可是靳袁皓豈可能就這麼放了她,早已命福伯要她去主屋的東廂書房找他。
她早明白一等上官晉回去,靳袁皓就會對她有所質問,終究還是躲不過啊!她心裡頓時籠罩著愁雲慘霧,但橫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反正她又無愧於心,諒他也不能對她怎樣。心意一決,她便不再遲疑,昂首闊步地往書齋走去。
她敲門,「少爺你找我?」
裡頭沒有回應,她遂直接推開門,往內一瞧,並未發現靳袁皓的身影。
「奇怪,找我來卻不在房裡。」
楚楚疑惑地往內張望了一會兒,心想他不是那種會放空話的人,於是便走進內室,再仔細地瞧上一回。確定他真的沒在房中,咕噥了幾句正要離開,書齋的門卻在這時候砰的一聲關起。
喝!
楚楚被突來的聲響嚇得倒抽一口氣,緊張地轉身,纖細的頸子已被一雙大手圈住。
她驚惶失措地放聲尖叫,雙手努力地推拒著頸上的力量,「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靳袁皓被她尖銳的叫喊聲刺得耳痛,氣急敗壞地吼道:「閉嘴,蠢女人。」
聞言,楚楚頓時停止嘶喊,「你幹什麼掐著我的脖子,很難受的你知道嗎?」楚楚惱怒地瞪著他。
「難受?我就是偏要你難受。」他冷眼看著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在他面前身後完全兩極化的女人,難道就不令他難受嗎?誰對他不是心悅誠服的,就只有她敢如此戴著假面具面對他,不給點教訓,恐怕她是不知乖。
她覺得呼吸漸漸困難,痛苦地閉起眼,「你……真……真是……惡魔。」
「惡魔?哈,你是頭一個敢直接批評我的人,很好,勇氣可佳,只可惜你將是最後一個。」
楚楚的眼前突然一黑,虛軟地昏厥在他懷裡。
達到目的後,靳袁皓鬆開緊掐住她頸項的大手,凝視著一臉慘白昏迷在他懷裡的楚楚,有那麼一剎那,他恨不得能將她丟出靳府,但是,姐姐信裡所提的婚約卻令他止住了那股衝動。
他真的不懂,姐姐為何與父親一樣喜愛隨意操縱他的婚姻?難道只因為明白他就算有再多的不願,也會隨他們的意思去做嗎?難道他的不反抗讓他們認為自己是毫無主見的嗎?
不!他只是不想見他們失望、傷心的神情罷了。
姐姐的辭世,讓他實在很想就此毀了那張沒有效力的婚約,但一想起姐姐臨死前的請托,他著實狠不下心不去理會。念著血仇未報,她的身份又可疑得很,他還不想這麼快,也不願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一個他連喜不喜歡都還搞不清楚的女人婚配。
這個自稱楚楚的女人,在那般艱難的路程中竟能安全無虞地逃過奸人的爪牙,千里迢迢來到靳府,她的來歷怎能不令人起疑?說她有所圖謀,實在是不無可能。姐姐的那封信雖是真跡,但當時姐姐是在何種狀況下寫這封信的他並不清楚,那麼其可信度也有限。
靳袁皓陰鬱地盯著楚楚因疼痛而有些皺起的眉頭,長指撫著她白皙的頸項上明顯的紅腫,沒來由地,他竟有些自責,想不到因自己一時的憤怒,竟對一個女人動手。
呵!一向冷靜非凡的他,竟也會有失控的時候,簡直是可笑至極;而一切失控的源頭竟是來自昏迷在他懷中的女人,一個對他時而怒目相向、時而卑躬屈膝,卻又與晉談笑自若、笑容可掬,像貓兒一般神秘得難以捉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