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這是哪裡?不要告訴我這裡就是擎嵩閣。」
「既然你都知曉了,又何必多問。」他放下手中的書本擱置在案桌上,走到床前撫上她的額。
楚楚反射性地撇開他的手。
他揚起嘴角。「一天前,你可是昏睡不醒的,現在倒很有精神了嘛!」他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
靳袁皓看著屋外的艷陽天,再看看一室的陰涼,「我抱你到外頭曬曬陽光,對了,你也該喝藥了。」
「藥?」她皺起鼻子,「我能不喝嗎?」從小她就不愛那黑漆漆的東西,別說喝了,她倒都來不及哩!還好鮮少生病的她,不用常委屈自己喝下那用白花花的銀子買來的藥汁。
「這麼大的人了,還怕喝藥嗎?」他好笑地問。
她可憐地點點頭,盼能博得他的同情,只可惜她多想了,因為這個人冷血得很,豈會順她的意。
「別想,硬灌也要你灌下去。」昨天見她沉睡不醒,他也不好吵醒她,所以便讓熬好的藥就這樣擱到涼,今天再不讓她喝下湯藥,她的病怎會好起來?
「認識你真是倒霉透了。」楚楚對著被褥咕噥了一句。
耳尖的他,將她的話悉數聽進耳裡,但他決定裝傻,「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她吐了吐粉舌。
「沒就好。」看她可愛的模樣,他不禁面露和煦的笑。
楚楚自知身體微恙的她推拒不了他的決定,只有任由他伸出手,抱起裹著被子的自己。
他抱著她走出房門,穿過東彎西拐的迴廊,走到微風徐徐的涼亭,亭外有一口池塘,春日的暖陽灑落水面上,波光鄰鄰。
楚楚不能適應光亮地微瞇著眼,看著在水裡優遊、像琉璃一般的錦鯉,她頓時好生羨慕它們的無憂無慮。
「靳府裡好像養了很多的魚?」虛弱的語氣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是啊,家父生前很喜歡這些像寶石一般的魚兒,所以在府邸的各院落都有辟池養殖。」一想起父親,他的眼裡又蒙上一抹愁。
拉回飄遠的神智,她看著抱著自己的靳袁皓,試著推了推他堅固如牆的臂膀,隨即道:「你好像挺愛抱我的嘛。」
他將頭擱上她的,聞著自她秀髮傳來的幽香,讓那股馨香充滿整個胸臆,一掃愁緒,「你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抱著她,他才能覺得充實溫暖。
愛吃她豆腐就說,還說了這麼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是喔。」她不以為然地說。
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
靳袁皓連頭也沒回就說:「福伯,擱在石桌上就可以了。」
福伯大老遠的就看見他們摟抱在一塊兒,頭靠著頭地柔聲細語著。看到這幅景象,他的心裡萬分欣慰,自老爺去世後,他從沒再見過少爺如此放鬆過,更別說是笑口常開了,如今,楚楚小姐應是融化了少爺他那冷冰冰的面具了吧!他真的覺得很高興,這個家總算讓他盼到一絲昔日的面貌了。
「那我就放在這兒,楚楚小姐,你要趁熱喝,這樣病才好得快喔!」他慈愛地看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少爺,不禁又要熱淚盈眶。
被靳袁皓固定得死死的楚楚,根本沒辦法轉身,只好努力側著頭向對她細心叮嚀的福伯說!「謝謝你,我會的。」話雖如此,但她根本不想喝。
「那我先下去了。」福伯臨走前,還面露喜色地看了看相擁著的兩人,才慢慢地走出亭台。
「你方才答允福伯的話,可沒人逼你,所以……」他放開懷中的她,端過藥碗湊近她的面前,「喝下去,一滴也不准剩。」
她睨著碗裡正冒著裊裊煙霧的黑色汁液,皺起鼻頭說:「我慢點再喝,太燙了。」
「別跟我打哈哈,你剛剛不也聽到福伯說要趁熱喝,這樣病才好得快的嗎?你也答應他了,難道你想讓福伯辛苦為你煎的藥湯就這麼涼了?」
她哀怨地看著碗裡的藥,又看看靳袁皓凜著一張臉,心裡不斷的咒罵:可惡,他未免也太會洞悉人心了吧!
「我可得跟你說在前頭,愈涼的藥愈難入口喔!你自己好好想想。」靳袁皓看她一臉的猶豫不決,於是再乘機追擊。
她若真的死不肯喝,不知他又會用什麼話語刺激她,何況跟他硬碰硬的下場只有自己倒霉的份,根本佔不到便宜。
她聞著不斷撲鼻而來的藥草味,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捧過湯藥,仰起頭一口氣將之喝光。她忍著噁心的感覺,垮著臉朝靳袁皓揚揚手裡已見底的碗。
靳袁皓這才滿意地說:「你也不是不能喝嘛!」
她揚起頭,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我才不會給你機會笑話我哩。」
他笑笑地接過碗,「我笑話你做什麼?」
「哼!誰知道你這個……」她話未說完,便被他截斷。
他接口道:「無賴、無恥、喪心病狂,自大霸道又兼腦子有問題的登徒子,是吧?我都會背了,麻煩你換點新鮮的詞。」
他怎麼會知道她要說的話,他會讀心術啊?
「你……你沒事記我說的話幹嘛?」沒想到這個人的記憶力驚人,若誰不小心得罪他,他一定記得牢牢的,再找機會一次清算。「無聊!」楚楚有點赧顏地說。
「嗯,雖然沒創意,不過還能接受。」他以手環胸、訕笑地說。
楚楚被他一臉的嘲笑激得臉上泛起潮紅,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任何話可以回嘴,只能氣在心裡。
「你怎麼又臉紅了?發燒了嗎?」他伸手欲撫上她的額。
楚楚揮開他的手,「就算發燒也是你害的。」她嘟嚷地埋怨,殊不知這樣羞澀的她亦令靳袁皓目眩神迷。
「既然如此,那我得負起責任才行。」
才說完,他即一臉正色地攬過她,「來,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楚楚被他這般呵護的舉止逗得臉蛋更加發熱,依照前例,反抗對他來說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她乾脆閉起眼眸窩在他暖烘烘的胸膛前休憩,反正是他自願當她的床,她也樂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