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臉紅,一時慌亂起來,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因為這封信像是被扔了塊大石般,激起的漣漪不斷地擴大。全身燥熱的她,起身走向梳妝台旁的水盆架上,掬了一把清水拍打在臉上,籍以冷卻紅透的臉頰。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倒影中的嬌羞女子真的是她嗎?可是她並沒有覺得自己也對他有了情感,像他那般脾氣古怪又冷血的人,她才不可能會喜歡他。
可是他對她一直都很凶呀?怎麼會喜歡她?想起靳袁皓的怒顏,他會如此生氣是因為她為上官晉抱不平嗎?他是在吃醋嗎?
在她看了這首詩後,她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他呢?捧著自己發燙的臉,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躺在桌上的紙片,想到種種的可能,心思更加地混亂。
第七章
次日,天才剛亮,一夜未寐的靳袁皓來到楚楚房門前,敲著門喊道:「楚楚,把門打開。」
被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楚楚,坐起身眺望著窗外仍然昏暗的天色,皺起不能再皺的眉頭,埋怨地朝門外大吼:「你瘋啦?這麼早吵醒我做什麼。」
「你再不開門,我就直接踹門進去,聽到了沒有?」他沉著嗓音道。
楚楚歎了口氣。這人總是如此,不順他的意便威脅人家服從他,真是霸氣。
她氣急敗壞地跳下床,拿了件披風套在身上,小跑步地來到門前,重重地拉開門閂。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靳袁皓一臉的陰鬱,她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柔聲的關切化去他沉澱了一夜的怒氣,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的臉,腦裡充滿著她的各種倩影,想著她時而溫婉、時而氣呼呼、時而像黏人的小貓、時而像火爆的小虎般,不管何時的她,都是這般令人迷眩。
楚楚看他竟看著她發起呆來,頗有微辭地說:「我說少爺,你一大早來敲奴婢的門,不會是要我晾在這兒給你瞪著看吧?」
才剛說完,她便被他一把抱住,突如其來的緊擁,令楚楚呆愣住,「少爺?」
擁著他朝思暮想的軟玉溫香,卻聽到她殺風景地喊他少爺,他蹙眉道:「別稱呼我少爺,叫我皓,知道嗎?」
「皓?」討厭,讓她又想起那首詩了。
頭一次見她這麼順從他,聽她輕柔的喊著他的名,頓時令他滿懷喜悅,「再說一次。」
出神的她不知所措地又想到那首詩,埋在他胸口的臉蛋紅透而益加低垂。
以為她是害羞,他笑容可掬地俯首看著她黑壓壓的頭頂說:「瞧你剛才還喊得很順,再叫一次我的名有這麼困難嗎?」
沒聽到她的回聲,他疑惑地抬起窩在他胸口上的俏臉,看見她失焦的眼神,明白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
他有種被忽視的憤慨,懲罰地低頭堵住她的粉唇。
楚楚在感覺到唇上的溫熱時才驀然回神,想撇開頭,卻被他用手固定住,根本動彈不得。
她虛軟地推拒著他,感覺即將襲來的黑暗就要吞噬她,自她認識他以來,這是她第二次被他的粗暴給弄暈,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倒霉。
靳袁皓抱著昏厥的她,得逞似地揚起一抹奸笑,將她抱回床榻上,蓋上被毯,笑看著她的睡顏,心裡更篤定了自己對她的愛意。
突然,他看到枕下有張紙條,好奇地抽出一看,擰著眉看到信末的落款竟是他的名,但他卻不記得自己曾寫過這樣的詩詞。
看著那頗為熟悉的字跡,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恨恨地想著: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這麼做有何用意?
楚楚再睜開眼,就看到他陰森森地盯著手中的紙;那張原是壓在她枕下的紙,怎麼會跑到他手上?
「你怎麼隨便拿我的東西看呢?」她羞赧地問。
他回過頭看著她浮現紅暈的臉蛋,心裡起了個順水推舟的主意。「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麼說是你的?」
「你!」她不禁怔愣。
「是你擅自從我的書房裡拿出來的嗎?」
「才不是呢,我是在那裡看到的。」她理直氣壯地指著不遠的梳妝台說。
他依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隨即又說:「那可怪了,你既然沒有拿,那這張紙又怎會在你的房裡出現?顯然在我們之間有一個人說謊!」
他意有所指的話,令楚楚急忙否認:「絕對不會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說謊?」他在心裡竊笑著,她果真是很單純。
她面有難色地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那你覺得會是誰說謊?」
「我不知道。」她煩極了,她怎麼會曉得這張紙條的來歷,早知道便撕了它,那就什麼事也沒有,更犯不著搞得自己這般尷尬。
他真覺得冥冥之中有些什麼,昨夜才決定展開攻勢,今早就有題材可以發揮,雖然冒用他的名寫了這封信的人是挺欠揍的,不過倒是幫了他一個很大的忙。
不給她有喘息的空間,他又問:「你覺得這封信是寫給誰的?」
楚楚厭煩地吼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又悶悶地說:「你別一直問這些有的沒有的行不行?我都快煩死了。」
「有的沒有的?會嗎?我倒覺得這個問題挺嚴肅的。」靳袁皓攤平那張紙,置於床沿。
楚楚鬱悶地看著那句「這般情事與誰論」,又承受著靳袁皓熾熱的目光,竟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襲上心頭,令她覺得難受極了。她剛才不該醒過來的,若能就這樣昏睡下去,她就不用面對這種令自己萬分不自在的場面,那該有多好。
唉!她在心裡大大地歎了口氣。
看她垮著小臉,靳袁皓眼中閃過詭譎之色。「還記得我曾說過『你溫暖了我冰封的心』這句話時你當時的反應嗎?」
她低著頭,不願回答。
他無所謂地接道:「當時你把我的真心話當成笑話看待,現在我將赤誠的感情訴諸於文字,難道你還不肯相信嗎?」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除夕夜那晚他對她的嘲諷仍迴盪在她耳畔,他對她所做逾矩的事仍然存留在她腦海裡,種種的不愉快並非三言兩語就可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