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珍兒愣了一下,抽抽噎噎地斜眼睨著小松鼠,疑惑地問道:「這個……嗯……你不會是在安慰我吧?」
小松鼠只是一徑地用全身的毛摩蹭著她,微刺的毛搔在她頸肩處,使得她格格笑出了聲。
「呵呵……好癢……」她破涕為笑,親密地順撫著小松鼠的毛,抽噎地說:「小乖,你真好、真貼心,我現在就只有你了……」
小乖?
「啊,往後你就叫小乖好了。」她將小松鼠抱到自己面前,以面對「人」的口吻認真道:「往後我們就一起作伴,你說好不好?」
也不知小松鼠是不是聽得懂,只見它睜著圓滾滾的大眼望著一廂情願的女人瞧。
「走,我們去……」原本興高采烈的柳珍兒臉色又突然黯淡了下來,深深歎了口氣。「唉,這天下之大,我還真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才好!」
她覺得自己好慘、好慘,沒了師父、沒了師妹,又沒了龍……
嗯,龍……
她不禁在心裡幻想著遠在中土皇宮的他正在做些什麼?是不是正和那大臣的女兒談情說愛?
一想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溫柔,此刻卻換了女主角,她一顆心不禁又擰疼了,心口緊揪地難受,像是有根針隱隱刺在心頭上,拔也拔不掉。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小松鼠突然由她手中掙脫而出,一溜煙地跳到另一枝頭上。
「小乖,你怎麼跑了?」柳珍兒著急地嚷道。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個伴,沒想到這個伴這麼快就要離她而去。
小松鼠回過頭,定定地站在枝頭上,睜著可愛的褐色圓眼望著她,片刻後又轉身跑開。
「喂,別跑呀!」柳珍兒想也不想地便緊跟著小乖的後頭而去。
也不知這樣在樹上飛掠多久,她最後來到一處像是沒人居住的竹屋。
天色已微亮,她可以清楚地由窗戶看見竹屋內的擺設。
竹屋內雖染上些許塵灰,但這竹屋看來還挺結實的,竹屋外還有一畦田地、一口井。
「哇,小乖,你是不是可憐我沒地方住,特地帶我來這裡?」柳珍兒興奮地大叫。
小松鼠沒回答,卻跳上她的肩頭,以它毛絨絨的身子摩蹭著她的臉頰。
「呵呵,小乖,你真好!」
* * *
皇帝下了朝後正往御書房走去,後頭跟隨著一群太監、女婢。
他才一腳踏進御書房,房中就忽然刮起一道強風將兩扇門闔上。
就在皇帝訝異房中為何會刮起這一道奇怪的強風時,忽見一名長相邪肆的長髮男子斜斜地坐在案後的龍椅上。
外頭的太監、女婢們忙敲著門扉,大喊道:「皇上、皇上。」
皇帝雖訝異有一個陌生人正大咧咧地坐在他的龍椅上,但心裡卻奇怪地沒有一點面臨危險該有的懼意。
「朕沒事,你們都退下。」
「皇上……」外頭的人馬仍不放心地喊著。
「朕說退下。」皇帝擺起了威嚴,厲道。
外頭的人這才沒了聲響。
「你就這麼放心我不是刺客?」斜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輕笑道。
「你不是。」皇帝上前一步,眸中有著複雜的光彩。
「敢問皇上如何能斷定?」
「因為你是我的兒子。」皇帝一字一句地道。
「真虧皇上還記得。」龍嗤笑道。
皇帝早就注意到這名坐在他龍椅上的男子眉宇間的硃砂痣。「龍兒,你不乖乖地待在東土,為何偷偷潛回皇宮?」龍拿起案桌上一隻鎮案寶獅在手裡把玩。「回不得嗎?還是怕我回來會帶給皇宮什麼災禍?」
「你怎麼會這麼說?」
「不是嗎?」龍臉色驟沉,坐直了身子。「你將我們四個兄弟全分散到國土四方,不就是害怕我們是魔物轉世,會給國家帶來天災人禍?」
「不,不是這樣。」皇帝直直地盯著眼前這名將近二十年沒見面的兒子,眼底有著複雜的情緒。
「那是為什麼?」
皇帝沒有答話,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兒子瞧。
龍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索性擺起臉,怒道:「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哼!」
打從有記憶以來,他便一直夢想著與父親相見的這一刻,他有好多的問題想問,沒想到真到了相見的時刻,他卻什麼都不想問了。
「那麼你今日違抗皇命,偷偷潛回皇宮,為的是……」
「要你打消替我主婚的主意。」龍十分不悅地道。
「為什麼?你是皇家的血脈,依照祖宗留下來的傳統……」
「夠了!」龍大喝一聲,忿忿地拍案站起。「什麼皇家血脈?我只不過是皇室中見不得人的魔物!要不是這樣,你會將我們四個兄弟還在襁褓中就分送到國土四處?」
面對兒子的怒氣,皇帝臉色未變,維持著平常的語調,不答反問道:「見到朕不跪下請安行人子之禮就算了,還口口聲聲的『你』啊『你』的,看來在你心裡根本就不將朕這個父皇當一回事。」
「哼,總之我是不會順從你的意思娶大臣之女。」
「為什麼?朕替桓鷹王指婚,他可是半點都沒有抗拒的意思。」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只不過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面的兄弟。」
「你要知道,替你們兄弟各指一名才貌雙全的女子為妻,那是為人父想為子女作最好的打算……」
皇帝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龍給截斷。
「別說的那麼好聽。」龍憤道:「當年還在襁褓中,我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念在血緣的關係做了臥龍王我也認了,只是你若要強迫我娶一個我沒興趣的女人,就別怪我哪天連臥龍宮那座牢籠也不待了!」
「你在恐嚇我?」皇帝斂眉。
面對兒子目無尊長的怒氣,他本該生氣的,但他卻一點也不氣,反倒心中頓生一股驕傲。
龍沒有答話,只是凜著臉仰高下顎,對峙般地睨著眼前這從來沒有和自己相聚過一日的父親。
「稟皇上,桓鷹宮的護宮統領有急事來報。」
詭譎的氣氛橫亙在兩人之中,直到外頭有侍衛大聲喊報,打破了緊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