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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這是一點薄禮,請笑納。」福總管笑嘻嘻地命人送上一盒盒用紅紙包著的禮物。
「福總管,你真是太客氣了。」宋原德也笑嘻嘻地接了下來。
「宋老,幾年不見,您的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福總管客套地道。
宋原德搖搖頭,歎口氣。
「唉,沒辦法,身後沒個接班的兒子,底下還有上百人等著吃飯,不拚死拚活的做,還能怎麼辦?」
「唉,這說到底,還不都是上輩子欠下的兒女債呀。」福總管也是一臉心有慼慼焉地猛點頭。
「說的是呀。」宋原德歎了口氣,才又道:「福總管,這次到寒舍來,是為了生意?」
「不、不,咱們今天不談生意。」
「那麼今兒個您來是?」
「就是咱們方才說的兒女債呀。」
「呃?是福總管的公子,還是千金……」
「不、不……」福總管忙搖手,「我這輩子注定是孤獨命,別說膝下無子了,就連老婆都不曾娶哩。」
「咦?」
這下子,宋原德可聽得糊塗了。
既然這福總管不曾娶親,也未曾有子嗣,那麼他方才又是歎氣、又是皺眉,還直嚷著的「兒女債」又是怎麼回事?
「宋老您有所不知呀,我雖然沒半個兒子、女兒的,倒是有個從小看著長大的男孩兒,這二十幾年下來,也算有著半個父子情分吧。」
「喔,是這樣。」宋原德這才恍然大悟。
「是呀。」
「是這位公子惹上了什麼麻煩?」宋原德接著問道。
「沒,他好得很,做事既勤快又誠懇,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雖然個性上是安靜了點,不過可老實、可靠的緊。」
宋原德這一聽,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做事勤快又誠懇?
心地善良?
老實、可靠的緊?
這、這、這不就全具備了「好丈夫」的主要條件?
宋原德像是突然挖到寶似地,興奮地道:「福總管,這位公子現在人在哪兒?不知娶妻了沒有?」
見到宋原德這熱衷的模樣,說真的,福總管有些吃驚。「他……」
「怎麼樣?」宋原德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未曾娶妻。」
「現年多少歲數?」
「現年二十有五。」
「那模樣?」
「五官俊逸,身形頎長,堂堂七尺之軀。」
「那身家背景?」
「主宅佔地三頃,另有院落七座,田畦多處供佃,奴僕共七十八人……」
聽到這裡,宋原德已滿意得不得了,繼續問道:「家裡還有什麼人?」
「雙親均已仙逝。」
天哪,那真是太、太、太完美了!
宋原德一聽,簡直樂上了天,直呼道:「太好了、太好了!」
「宋老,您……」福總管試探性的目光直睨著笑得合不攏嘴的宋原德。「您這是表示……答應了?」
「什麼答應了?」
「答應了這門婚事?」
至此,宋原德才一臉恍然大悟地笑道:「呵呵,原來福總管今日遠道而來,就是專程為了提親哪!」
「是呀,所以才說是兒女債呀。」
「對了,還不知道福總管口中這位人中龍鳳、出類拔萃的公子大名是?」宋原德接著問道。
「樊焰。」
「咦?」宋原德愣了一下。「那不就是你家少爺?」
「是呀,沒錯。」
一桶無形冷水兜頭罩下,宋原德原本興高采烈的心情,登時冷了下來。「那怎麼行?人人皆知你家少爺早已有了紅粉知己,聽說好日子不遠了,我宋家女兒怎能委屈作妾?」他蹙眉嚷道。
「宋老,您先別怒,聽我道來這其中原委。」
人說見面三分情,就算宋原德心裡再不高興,當著人家的面,也得給個面子聽下去。
「這事也算是件家醜,原本我是不想講的,但為了讓宋老您放心將宋小姐嫁到我們樊家來,不管如何,也是得讓宋老您瞭解一下。」
「那……你說吧。」
「我家少爺原本的確是有個紅粉知己,名叫『月瓊』,宋老您也知道,咱們經商的,一年起碼有大半年不在家,誰知這姑娘半年前趁我家少爺不在家的時候,勾搭上帳房裡的一個幫手,兩人私通款曲,最後被發現了。」
「什麼?有這等事?」宋原德一聽,訝異地瞪大眼。
「是呀,真是讓宋老您笑話了。」
「然後呢?你家少爺後來知道了這件醜事後,怎麼處理這月瓊姑娘和這個……呃……嗯……」宋原德迫不及待地追問下去,但卻因一時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而支支吾吾。
「姘夫?」福總管好心地替他接了下去。
「嘿嘿……」宋原德頗為尷尬地乾笑兩聲,趕緊端起茶盅啜了一口香茗,以遮掩當前窘境。
福總管又歎了一聲。
「我家少爺宅心仁厚,非但沒處罰這對男女,反而給了他們二人一筆銀兩,讓他們離開。」
「什麼?」宋原德聽到這裡,深覺這年輕人的確有著一顆善良的心。
「所以說啊,宋老,您可以放心咱們家少爺的為人,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樣樣都好得不得了,就是話少了點。」
「嗯。」宋原德點點頭,表示認同。
「我們家老爺、夫人相繼往生之後,整個家族的生意全都由我家少爺一人擔了下來,真是不簡單、不簡單呀!」
「嗯……」宋原德早已樂不可支,沒想到這麼順利就為女兒找到了一個理想的夫婿。
這時,福總管又道:「吶,宋老,咱們家少爺這麼有誠意,依我看就趕緊下聘,把這親事給定了吧。」
僅管宋德原在心裡已十分喜歡這名叫樊焰的男子,更希望能招他為婿,但他的女兒們……
人家對方來提親的人都這麼坦白了,他是不是也得和對方「坦白」一下?
嫁出去了三個女兒,就剩雪脈和雨脈二女仍待字閨中,但這二個孩子……唉……
不是他要說,雪脈嗜賭,雨脈嗜武,女孩子家的女紅不學,琴棋書畫少習,盡學些男孩子的玩意。
他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對她們的教育哪兒出了差錯?不然怎麼會導致五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性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