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最基本的愛都沒有!
婚禮難道不該是一個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片刻嗎?
新娘子難道不應該感受到無盡的喜悅和所有人對她的祝福嗎?
然而她卻只感到椎心的苦澀。
她繼而甩甩頭,拒絕為自己感到可憐,這是她必須做的。
是的,若塵在心裡大聲的告訴自己,這是她必須做的,但當她站在紅毯彼端時,卻忍不住感到質疑。
感覺到女兒的手在顫抖,程朗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麼要嫁給谷正凡,但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這一個月來她父親似乎不斷在對她說這句話,這反而給了她勇氣和力量,若塵傲然的昂起頭。
「我不是懦夫,至少不像曼琳!」
「從可能犯下的大錯中逃開並不是懦弱,而是勇氣。」
「是嗎?」若塵冷冽地看著他。「那麼我恐怕和「你」一樣缺乏勇氣。」
在程朗有機會反駁之前,大門打開了,結婚進行曲跟著奏起。
下一秒鐘,若塵發現自己走在紅毯道上,她的手輕擱在父親的臂上走向禮堂,此刻所有來賓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她的目光只能定在站在聖壇前方的谷正凡。
他一身名家剪裁的合身西服,更加突顯他不凡的氣勢,若塵舉步維艱的走向他,彷彿她即將走向的不是聖壇,而是斷頭台。
當兩人視線相遇時,閃耀在他眼裡的是混合著勝利和驕傲的光芒。
他真是個冷血的人。
從他冰冷的算計婚姻的「獲利」證實了這一點,他把她像一塊黏土一樣操控在指掌間搓揉,然而即使他手段高明,她仍然有機會逃脫的。
但她卻沒有!
或許是因為她想要解脫的決心超越了一切,又或者是因為某種她甚至不想探究的理由,一個和他吻她時,她沒有抗拒他的同樣理由。
想到那個吻,若塵不由得臉一紅,她想說她痛恨它,但她的行為清楚地表示那是謊言。
即使沒有任何經驗,若塵直覺的知道谷正凡和別的男人不同,和他在一起,她感覺到某種截然不同的情愫,那股奇怪的慾望一直持續,而且成長得幾乎無法控制。
當他的唇觸及她的唇時,一種奇異的魔力發生了,突然間她感覺像終於找著了她的人生伴侶,但是,若塵提醒自己,這樁婚姻不過是一紙合約,一項精密計算過的生意交易。
如果她忘了這一點,無知得讓自已的感情牽扯進去,那麼她失去的將不只是肉體,想到此,若塵閉上眼睛,為那可能性感到恐懼。
那麼她將步入她母親的後塵,愛上一個無心的冷血丈夫。
不,她不能……不能讓他摧毀她,一如她父親摧毀她母親一樣。
若塵強壓下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任由父親將她的手交給谷正凡。
當他的手掌包覆著她的手時,他掌中的溫暖似電流般竄過她的手心直達心底,若塵愕然的看向他的雙眼,他逼人的眸光緊緊的鎖住她,今她無法逃脫。
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音樂再度奏起,儀式開始了,牧師的誓詞像溪水流過耳邊,她充耳不聞,直到驚覺輪到自己開口說我願意時,她的心跳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
她的靜默讓牧師又重複一次,若塵卻仍然沉默無語。
嘈雜聲逸去,偌大的教堂在瞬間變得寂靜無聲,明知道是自己的選擇,她卻偏偏說不出口,她偷睨了谷正凡一眼,只見他目光炯銳的直視著她,燒灼著她,似乎在挑釁著她,嘲笑著她的怯懦。
若塵木然的低語,「我願意。」
偌大的教堂在瞬間恢復了生氣,所有人爆出了熱烈的掌聲,牧師將她的手放在新郎手裡,他的溫暖隨即包覆住她的冰涼,結實而堅強的力量似乎傳給了她。
牧師開始了婚禮的祝禱詞,而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把利刀嵌進若塵的心,她懷疑自己怎麼還能安靜地站在這裡,傾聽那些嘲弄著他們虛假婚姻的話?
她一定比自已想像中的還要冷血!
在她能夠平息痛苦之前,他掀起了她的面紗,手指輕托起她的下顎,俯身親吻她,若塵不自覺地後退,動作輕微得讓她懷疑有任何人注意到,但他顯然注意到了。
他的手臂在同時不著痕跡的環住她,她無法抗議出聲,因為他的唇猛地覆上她的,她感覺到他灼熱的舌頭強行要攻進她的牙關,他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將她舉離地面。
眾人立即歡呼起來。
但她幾乎沒聽見,若塵憤怒得想要拍開他,但是她不能在眾人面前這麼做,只能僵硬的等待他放開她。
而那似乎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彷彿過了一世紀,他才不情願的放開她。
若塵抗議的瞪向他,他同樣回視著她嫣紅的臉龐,眼中再次閃著勝利的光芒,那點燃了她體內反抗的火焰。
若塵抗拒的退後一步,但他緊緊的環住她的腰,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或是他的觸碰。
她想要伸手抹去他印在她唇上的感覺,但那也無法將它自她心頭抹去,他是故意要這麼做來嚇倒她的,若塵預料得到自己的憤怒,但她始料未及的是竄過她血液裡的陌生慾望。
那一吻強烈而深入,在那短暫的一刻中,他彷彿抓住了某種她並不想給予他的感情,她感覺到他摟著她的手臂收緊。
「我很高興你這麼「熱情如火」的看著我,甜心,但我怕自己抵擋不了你的「誘惑」,忍不住又要吻你,就怕賓客會受不了我們的「恩愛」。」
他目光曖昧,嘴唇又朝她靠近了一吋,嚇得若塵趕緊轉開頭,他隨即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在一片片的花瓣和米粒中,他領著她走出教堂。
若塵隨意的丟出捧花後,走向等待在一旁的禮車,揮別了親人後,禮車在群眾的歡呼聲中放動。
車裡的寂靜和他們剛剛擺脫的混亂簡直有若天壤之別。
她真的嫁人了!
若塵這時才有了真實的領悟,她挺直背脊,正襟危坐的和他面對面坐著,從教堂到飯店的車程不算短,想到要和他以及那對犀利的眸子共處,她的脊椎不由得竄過一陣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