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我並不重要。你知道嗎?你不但可憐,而且可悲!」
可憐又可悲?他動怒的低吼一聲,他這輩子還沒人敢這麼批評他,「我有錢有權,要什麼有什麼,有什麼好可憐可悲?」
「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實際上的你,只是守著一座冰冷又華貴的空宅,擁有一堆花錢雇來的僕人,但卻毫無親情,這樣還不算可憐嗎?你既不懂愛,也不能愛,又沒有人真心愛你,這難道不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人?」
喬治突然大聲狂笑了起來。」愛情?哈!又一個愛作夢愛幻想的女人,你說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他的言辭雖然激烈,但語氣卻帶有難掩的蒼涼。
看著他扭曲的笑容,思琪心頭的憤怒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隨之而起的無端的沉重,她真的替他感到悲哀,「你和唯一的兒子形同陌路,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寂寞?」
思琪感慨的歎口氣,對這樣的人,只怕說什麼都是多餘,她現在才明白克勳為什麼寂寞?他眼神一黯。「或許吧,你老了上年紀也跟變得軟弱。」他有些自嘲:「但我不後悔,即使讓我再重來一次,我也不會做不同的選擇!」
自己這一趟是白來了,原本她還抱著一絲期望,希望能挽回他們父子倆的關係,現在看來,這只怕是永遠的奢望了。
「我要走了。」思琪平靜的看他一眼,心中再次為他感到難過。
喬治以充滿憎恨的眼神瞪著她好一會兒,他恨透了她眼中的憐憫,他從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尤其是女人!
「不問我為什麼接你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他要擊垮她,就像他擊垮所有阻礙他的敵人一樣,而她正是他計畫中的最大阻礙。
「我不想知道!」思琪有些遲疑的搖搖頭,她真的不想知道有關他的任何事!
「你的口氣聽起來似乎不是那麼確定啊!」他帶著嘲弄意味的挑挑眉。「你看起來並不愚笨,不可能看不出來克勳有多像我。」
思琪心頭一震,隨即冷靜的反駁,「他或許外表像你,不過內心卻像他母親。」
喬治冷哼一聲,「這也是我心頭最大的遺憾:克勳太軟弱。」
「我想你的意思是他不夠冷酷吧!」思琪不以為然的說。
「隨你怎麼說!」他不屑的睨她一眼。「總之,他對感情像極了他母親的執著和盲目,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娶維亞的原因。」
「維亞!克勳的繼母?」思琪困惑的看著喬治,娶維亞關克勳什麼事?
他不等思琪開口,又接著說:「要是你還算聰明,就趁早離開,免得落得和克勳母親同樣的下場;克勳不會永遠留在你身邊的,一但我死了,他就會離開你,我話說到這裡;你自已去斟酌。」說完,他緩緩的朝她走來,越過她直步向門外。
思琪滿頭霧水的怔在原地,呆瞪著他離去的背影,想了好半天才氣憤靜咬著唇罵自己,她真的笨透了才會在這裡聽他胡扯,她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說的話怎麼能相信呢?
思琪一甩頭,決定將他的話拋諸腦後,不打算對克勳提起今天會面的事。
喬治在書桌前的皮沙皮上,面向著半掩的窗簾,一手下意識撫摸著扶手,兩眼直視著窗外的庭院,房內除了亞伯撥電話的聲音之外,一片靜悄悄的,就像這一棟令人厭惡的屋子,空洞寂靜得像座墓園。房子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安靜?還是它一直都是如此?使他變得難以忍受這種沉靜?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些曾經令他感到無比自豪的財富、權勢、力量和似乎不再具有吸引力,那些曾經令他快樂的東西,想起來為什麼變得令他憎恨?他到底是怎麼了?喬治不悅的皺起眉,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
「先生,史東先生在線上。」
他回過神,遲疑的瞪著亞伯手中的電話好一會兒,第一次,他的心開始有些動搖,不確定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確。
亞伯奇怪的看著他。「先生,怎麼了?」
是啊,他是怎麼了?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難不成他也變得軟弱感傷起來!?這太可笑了!喬治抿抿嘴,不再猶豫的伸手接過電話,連招呼也省略了直接問道:「我要你辦的事怎麼樣?」
「沒問題了,我們的人前幾天假扮清潔工,在他辦公室裝了竊聽器,已經錄到了足夠的對話,最遲今晚就可以剪輯合成的帶子交給您了。」
「好極了,我等你。」他掛上電話,轉向亞伯。「替人接大衛。」幾分鐘後,管家就將電話筒再次轉給他。
「大衛,我要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我已經用特低價打壓拉走了令郎在紐約和波士頓公司的最大客戶,您放心,令郎最遲明天一定會親自走一趟,在我們簽約之前試圖挽回的,不過這麼一來,公司損失恐怕不小。」大衛有些擔憂的說。
「誰要你玩真的了?不過是要絆住他幾天,別讓他太早回來而已,還有……」喬治口氣一凜,小心的警告,「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們搞的鬼。」
「您放心,我們是用最近新收購的一家新公司的名義,他不會知道的!」
「那就好!」喬治滿意的掛上電話,萬事皆備,現在只差臨門那一腳了!「亞伯,我要你訂到波士頓的機票準備好了嗎?」
「已經派司機去拿了。」
「好,等他回來後,將機票送上來,順便請夫人一起過來!」
「知道了!」
「等等,亞伯。」喬治出聲叫住他。「把窗拉起來,燈也關了。」
亞伯順從的將燈關掉,窗簾拉上,室內立即陷入一片昏暗,他微一欠身,隨即退出房間。
喬治獨自在房內,午後的陽光一絲也透不進昏暗的房裡,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黑暗,開始厭惡的耀眼的陽光,那光線令他感到莫名的難受和痛苦,就好像光亮中他無所遁逃,所見的皆是令人痛恨的寂寞和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