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呆坐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覺得好疲憊。
光亮逐漸披露天際,明亮的晨光驅走黑夜的寂靜,緩緩的溫暖了大地。那光亮刺痛了她紅腫的雙眸,她渾渾噩噩的站起身,走向臥房。
她必須離開,必須逃離沈傑,現在的她無法面對那些關懷憐憫的目光,就像她無法面對眼前的光亮。
是的,她需要一個人安靜的哭泣,安靜的療傷,安靜的去遺忘——
*** *** ***
或許是不佳的天氣,或許是午夜的最後一班飛機,頭等艙內只有三三兩兩的旅客,除了偶爾傳來紙張翻闔的聲音之外,艙內顯得分外寂靜。
雷克勳將手中的文件丟往隔座的空位。
該死的伊爾,等他回去非炒他魷魚不可!竟然騙他上這班鬼飛機。
可惡!他見鬼的根本就不需要休息!那小子實在八婆得令人生氣!克勳心情惡劣的按下服務紐。
一會兒後,一位高挑美麗的空服人員微笑的走向他。
「雷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什麼時候到拉斯維加斯?」他鬆了鬆領帶,將椅背向調了個舒服的角度。
「再過五分鐘便會降落舊金山國際機場,停留二十分鐘,隨即飛往賭城,一個小時左右可以到達。」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麻煩給我一杯波本。」
「好的。」
擴音器裡傳來搭乘飛往拉斯維加斯的旅客請登機。
一直佇立在窗前的思琪回過神,提起簡單的行李;走向等候著的服務人員。進入頭等艙後,她很慶幸這班飛機沒有太多的旅客,艙內除了她,先有三位旅客。
她在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伸手輕觸身旁空著的位子,隨即像是觸電般的縮了回來,那原本該是沈傑的位子,這趟旅程原本該是他們的蜜月啊!思琪痛苦的深吸口氣,凝望著窗外的一片漆黑,思緒飄遊在虛無中,痛苦之外就是一片空白,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落下。
她雖然離開了台灣,離開了沈傑,卻無法將他由腦海中除去,將彼此的牽連由心中割斷,她感到好空虛、好茫然。
整整兩天未合眼,現在她真的好累、好疲憊——
克勳盯著前排靠窗子的女子,從她一上飛機,他就注意到她了!
不只是因為她那絕美得令人心醉的容貌,更因她全身籠罩著一股濃濃的哀傷,她憔悴的神情刻畫著深切的痛苦,她那無聲的哭泣顯得如此絕望。
她看起來這麼憂傷、孤獨,脆弱得令人心動。
一個素昧平生的東方女子,竟莫名的牽引著他,撼動著他未曾開啟的心扉。
他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意,藍色的眼眸哀閃爍著謎樣的光芒。
一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拉斯維加斯。
下了飛機,克勳保持著一段距離的跟在她身後,只見她走到行李輸送帶前,看到一眼聚集在四周的人潮,便轉身走向一旁的位子坐下,低著頭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這麼安靜的坐著,她的靜默和週遭的嘈雜顯得格格不入。
他倚在牆邊雙手抱胸,默默的注視著她。
一到人群散去,她才站起身走過去;提起行李轉身走向出口。
克勳跟著她走到機場大廳,隨即見到一位男士手上拿著他名字的牌子,他快步走向男士匆匆交代了兩句,立刻快步跑出大門,正好看見她坐進等候的計程車中,他也跟著坐進另一輛。
「先生,請問到哪裡?」司機回過頭,咧著嘴笑問。
「跟著前面那輛計程車。」克勳的目光緊盯著駛離的計程車。
「知道了!」
十多分鐘後,前面那輛計程車停在一家飯店的門口,克勳坐的計程車也跟著停下來。
付了車資跨下車,克勳抬頭一看,兩道濃眉不由得攏聚在一起,這大概是全世界他最不想待的一家飯店!看著她走進豪華的大門,他歎了口氣。
或許麗絲並不在這裡,他也只能如此祈禱。
三天了,思琪獨自一人坐在房中呆呆的數著日昇日落,任由自己沉浸在哀愁裡,任淚水一徑奔流。她幽幽的歎口氣走向梳妝台,盯著鏡中憔悴的容顏。「何苦呢?何苦折磨自己?忘了沈傑……」她輕聲低喃。「停止自怨自艾吧!」
她暗自決定,過了今晚,明天她必須給自己一個全新的日子!
一個小時後,她坐在一樓賭場附設的吧檯前,手握著一杯琴酒輕輕啜飲,眼光隨意掃視著寬廣的賭場,絢麗惑人的燈光,穿梭來往的人事,嘈雜喧鬧的笑聲,這種紙醉金迷的奢侈享受讓許多人流連忘返,更能使人短暫忘懷所有的不快和失意。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幾杯,只知道全身輕飄飄的。她突然想掙脫世俗禮教的放肆一番,毫無顧忌、盡情的放鬆,就像賭場裡的那些人,她想體會他們臉上那種忘我的快樂!
她步伐微顛的走近賭場,她先是對那些閃爍著不同燈光的機器感到好奇,換了代幣,佔了一個位子,興致勃勃的玩了起來。那一連串叮噹的聲響讓她愉快的笑了,她盡情的笑、盡情的玩,不時向經過的女服務員點酒,她有多久沒這麼快樂了?這機器真的有使人快樂的魔術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對重複的拉把動作感到單調無趣,站起身,她步伐搖晃的將剩餘的代幣換成籌碼;走向最右邊略微冷清的賭桌,好奇的看著當中的小珠子不斷的在輪盤上轉動,覺得有趣極了!
隨意的拋下手中的籌碼,看也不看的指了一個號碼,下一秒鐘,她就輸了,不過她還是開心的笑了,正當她想再玩一次時,卻發現手邊沒有任何的籌碼,她不悅的皺著眉。
「討厭!玩得正高興——怎麼沒有了?」她打了個酒嗝,隨即朝服務員擺擺手,「你等等,別走開喔,我馬上就回來!」
對方掛著職業性的笑容,一臉莫名其妙的盯著思琪,對於她所說的話壓根兒一句也聽不懂,像這種酒醉的賭客,她早已經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