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伊爾開口喚住她。「在詢問克勳親口證實之前,別輕易相信維亞的話,好嗎?」
思琪只是茫然的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不知不覺中將車子停在他們常去的海邊。
她就這麼坐著,凝視著前方,她好想逃開這一切,避開克勳,逃開自己的情感,但她又能到哪裡去?她從台灣逃到這裡,又要從這裡逃到哪裡?
淚水無聲的滑下臉頰,她知道無論逃到哪裡,都逃不開自己的心之所往。
克勳愛維亞嗎?思琪緊緊的環抱自己,痛苦的閉上雙眼。
她就這麼呆坐到日落,冷冷的海風吹得她起哆嗦。
歎口氣站起身,她蹣跚的走回車裡,就算要離開,她也必須先去見一個人。
伊爾焦急的在辦公室裡踱步,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都找不到思琪,他都快擔心死了!維亞什麼時候不挑,偏偏逃克勳不在的時候去找思琪。
「可惡的女人!」他一面踱步,一面忍不住的咒罵。
「葛麗,先沒聯絡到總裁嗎?」他第幾次按下對講機,不耐的低吼。
「沒有!紐約分公司的人說總裁三個小時就離開了,好像是波士頓廠商那邊臨時出了什麼問題。
「該死!怎麼這麼不巧?」伊爾懊惱的咒罵著:「葛麗,打電話給波士頓的公司或其他該死的公司留下話,總之一定要聯絡到他,知道嗎?」
「知道。」
這下可好,兩個人都找不到,就他在這乾著急。唉!想到思琪那種茫然的神情就教他不安,她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要是她真的相信維亞的話,克勳怎麼辦?
唉!伊爾憂心忡忡的歎口氣,他真該裝作不知情,讓克勳自己去回答的,要是他以為的事實只是自己錯誤的看法呢?畢竟克勳從來也沒有說過他愛維亞,不是嗎?
不過話說回來:克勳也從沒有親口承認過任何的情感,包括他們之間的友誼;但他卻百分之百確定克勳對自己的友情。
唉!為什麼克勳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會這麼的短暫?這太不公平了!
就在他苦思之際,桌上的電話鈐聲猝然響起。伊爾快步的走回桌前,迫不及待的伸手拿起話筒。「葛麗,你找到他了?」
「嗯,總裁在一線。」
「知道了,謝謝!」伊爾按下按鈕。「克勳?」
「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的找我?」
再也沒有比這時候聽到克勳的聲音更讓人高興了,伊爾鬆口氣的說:「維亞今天一早就去找思琪了!」
等了一會兒,克勳卻出乎意料之外的默不作聲,「喂,你怎麼不說話?」
克勳握著話筒的手指緊緊一縮,接著又鬆開。「你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口氣平靜得聽不出半點慌亂。
「這還不夠嚴重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思琪中午的時候就來找我,問我你和維亞之間的事,你就沒看見當時她那種蒼白的臉色。她走後,我放心不下的去找她,可是她既沒有回家,也沒去你外婆家;我一直打電話,但她始終沒有回家。」伊爾愈說愈快,到最後音調變得有些尖銳。
克勳沉默半響。「我明白了!」
伊爾不由得瞪大眼睛。「就這樣?你未免冷靜得有些過分了吧?自己的老婆不見了,怎麼一點也不著急?」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他一貫淡漠的口氣反問。
「你!」伊爾氣結的猛翻白眼。「你說這是什麼鬼話!你知不知道我焦急得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伊爾。」克勳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顯得好疲憊。「你又何必浪費心力!」
「浪費心力!」伊爾頓時發起脾氣,大聲的吼道:「連我這個做朋友的都這麼關心思琪,難道你該死的一點都不在乎?」
克勳考慮了一會兒,終於歎口氣靠回椅背上,長久以來的第一次,他不想再隱藏自己的情感。「我怎麼會不在乎?」
「在乎?哼!你在乎的態度還真不是普通奇怪!」要不是他太生氣。他會聽出克勳語氣中的無奈和痛苦的。
「伊爾,思琪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選擇,我既不能也不願去左右她的決定。」
「那你好歹也向她解釋吧!」伊爾餘氣未消的說。
「如果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還讓她體會不出我對她的愛意,那麼——」,他黯然的輕笑一聲。「我再怎麼解釋只怕也是枉然,不是嗎?」
「那你要怎麼辦?」伊爾總算是冷靜下來,懷疑的問。
「除了等之外,我什麼也不能做!」他的語氣顯得十分無奈。這是思琪的抉擇,她可以選擇相信維亞的話,或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果她到現在還看不清自己的心,分辨不出什麼是真愛,那麼我又怎麼留得住她?」
「克勳,你太驕傲了!」伊爾喟歎道。「你明知道她有多迷惑,為什麼不清楚的讓她知道你對她的感情?難道你不知道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只象體會和感覺?它還包括了言語啊?」
「言語?那些空洞的話說出來就一定代表著真心嗎?」克勳突然譏誚的冷笑道,他父親好幾句言不由衷的謊言,就輕易的毀了母親的一生,伊爾不會知道他有多痛恨好幾個字,恨他母親終日喃喃的對著他重複父親的那些情話。
「當你真心的愛一個人時,言語怎麼能說是空洞?那是一種真誠的愛的表白啊!」伊爾搖著頭,語重心長的歎道:「克勳,不是所有人的心都這麼容易被看透,我認識你這怎麼多年了,很多時候我還是看不清你的心思,你又怎麼能期望思琪不感到困惑?我話就說到這,你好好的想一想吧!」說完,不等克勳回答,逕自掛斷電話。
克勳閉上眼睛,他將自己的心和靈魂都毫無保留的獻了出來,難道還抵不上一句空洞的情話?
思琪,求求你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感覺。他無聲的祈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