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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琪在亞伯的指示下走向花院,她刻意放慢腳步,想平靜自己紊亂的思緒。她走向左邊用原本搭建起來的涼亭,喬治獨自坐在那讀著晚報。維亞不在!
思琪突然吁了口氣,十分慶幸自己的運氣,因為她實在不以為自己還有力氣面對維亞。
她的腳步聲驚動了喬治,他抬起頭一看見是她,似乎並不感到驚訝,他像早就料到了她會來一樣,他將報紙折放在一旁,「你找我有事?」
「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思琪平靜的說。
「我在聽。」喬治好奇的盯著她蒼白的面容。
「你上次說你娶維亞是為了克勳,這到底是什麼直思?」
喬治研究著她,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回答,就是在恩琪以為他不打算說話時,他終於開口。「你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你也知道?」
「我看起來像這麼笨的人嗎?」
思琪愕愣的瞪著他臉上浮起的笑意,她不知道他怎麼還笑得出來?老天。是什麼樣冷酷的人,在明知自己娶了一個算計他財產的女人時,還能笑得出來?
「你覺得不可思議是嗎?」喬治的神情倒像是覺得有趣極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風燭殘年、疾病纏身的時侯娶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呢?我這把年紀了,當然不是為了女色,畢竟我已經用不到了,不是嗎?」他突然譏誚的大笑幾聲。
思琪沉著臉,不語的死瞪著他,要不是他是克勳的父親,她就厭惡的走開。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克勳愛維亞,所以我才娶地她!」
「你說什麼?」思琪驚恐的從椅子上彈起來。「是我聽錯了,還是你根本就瘋了?」
「你沒聽錯,我也沒瘋!」喬治不帶一絲感情,冷淡的說道:「我不但沒瘋,還清楚的知道克勳愛維亞!」
「我不明白……」思琪帶著痛苦的神情問道:「如果你明知道克勳愛著維亞,為什麼還要娶她,難道你真的這麼無情要傷害克勳?」
「你錯了!」喬治突然嚴肅的搖搖頭。「我不想傷害他,相反的,我是要給他我所有的一切!我知道克勳不會要我的財產,所以我才娶維亞,那麼我死後一切的東西都歸她所有,也等于歸克勳所有了!」
他的話無疑讓思琪的心冷到谷底,似乎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跟著凍結。「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掙扎好半天她才問出口。
「我瞭解維亞是什麼樣的女人,她從來不放棄自己看上的東西。」喬治微微一笑,維亞就像他一樣,不達目的絕不擺休,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犧牲是必要的。
「那麼克勳呢?你為什麼會以為他會要她?你難道沒想過克勳或許會愛上別人?」思琪幾乎是強迫自己開口問。
「我從不下沒有把握的賭注。「喬治停了一會兒,目光轉柔。「克勳或許外表像我,但在感情上卻像他母親,一但愛上了,無論好壞,就是一生一世!」
他的話無疑是另一項更嚴厲的打擊,思琪慘無血色的臉上帶著深切的痛苦,她或許可以不相信維亞的話,可是當所有的人都這麼告訴她時,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開始動搖。
「你愛克勳?」喬治批判的研究著她好半天,突然開口道:「你愛不起他的!」
「什麼意思?」
喬治冷然的笑一笑。「你愛不起是因為你害怕,你或許瞭解克勳,但你卻看不透他的心,否則你不會不明白他愛的人是誰,如果你真的明白,那麼你今天也不會來這裡,不是嗎?」他知道自己的話會誤導她,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他對克勳的未來早已有了安排,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喬治的話一再打擊著思琪,讓她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他突然按下桌上的對講機。「亞伯,去把夫人抽屜裡的錄音帶拿來。」他接著轉向思琪,「如果你還不相信,我有一樣東西,你聽了就不會再懷疑了。」
不一會兒,亞伯拿著幾卷錄音帶,放在桌上。
「這……這是什麼?」思琪克制不住聲音裡的顫抖。
「維亞有一個習慣,就是錄下所有和克勳的對話,並在她難以忍受我這個老頭時放出來聽聽,藉以撫慰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她的犧牲是值得的。」他揚起眉,眼中帶著殘忍的笑意盯著她好半天。「你不放來聽聽嗎?」
思琪茫然的瞪著眼前的東酉,僵直的身軀動彈不得,喬治又等了一會兒,才以眼神示意一旁的老管家將錄音帶放進小型收錄音機中,按下放音健。
「達令……」克勳低沉的聲音隨即傳了出來。往常他的情話總令她心蕩神馳。而現在他的聲音彷彿毒蛇猛獸讓她全身的血液因而凍僵。
克勳的聲音和維亞的情話一直纏繞的在她耳際,她不知道自己聽了多久,只覺得聽覺也變得麻痺了,她搖晃的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喬治盯著她,漠然的問道。
思琪像是沒聽見似的逕直離去。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只知道她無法再面對克勳。
思琪還是走了。
克勳一處理完事情,立刻趕了回家,表現上他讓思琪自己作決定,內心卻忍不住惶恐害怕;他是那麼深切的祈求著當他回來時,思琪能在家迎接他,他多麼希望思琪能相信他。
但他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恐懼也成了事實。
他失望而頹喪的跌坐在床上,看著沒有思琪的房間,剎那間,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為什麼不等他,為什麼不向他求證?他所付出的愛還不能讓她向他開口嗎?
「克勳,去找她吧!」外婆走進房裡。
「不!」克勳不平穩的站起來,眼神狂亂,整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克勳!」外婆焦急的跟著出去,等她下了樓,克勳早已不見人影,只聽到車子引擎聲狂嘯而去。
他終於來了!
維亞站在樓梯中,盯著廳裡昂然而立的克勳,他沒穿外套,領帶也解開了,被吹亂了黑髮垂落在他額前,他那令女人癡狂的雙唇此刻緊緊的抿成一條線,灰藍的眸中也凝聚著一層怒氣。即使他全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勢,他看起來仍英俊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