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有多少清白女孩願意嫁給癆病鬼的,也只有雪梅了。
不過,傅老太君答應她,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在家照顧姨娘,這也算是給她很大的恩賜了。所以,對於嫁去傳家沖喜,雪梅完完全全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她真的感激傅老太君,感謝上帝肯對她們施以援手。
「別嫁、別嫁。」翁晴完全崩潰了。「這樣好了,姨娘和材伯商量一下,讓天威帶你走得遠遠的,好不好?你永遠不要回來了,永遠不要回來!」
雪梅笑了,輕輕的拭去翁晴氾濫的淚。「姨娘,做人要知恩圖報,這是你一直教我的呀!再說,傅家有恩於我們,雪梅絕不會做個背信忘義的人;我若真走了,我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安的。」
「傻丫頭,你就是這麼傻。」翁晴知道自己勸不了雪梅,仍試著說服她,「但是……要是那傅家大少拖著病痛一輩子呢?你不是要跟著苦一輩子!想清楚,雪梅,事關你一輩子的幸福。」
雪梅仍是一笑置之。「那雪梅只好認命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萬一他死了,我就守一輩子活寡,反正傅家財大勢大,不差我這口吃閒飯的;若是他病一輩子,我只好照顧他一輩子囉!」翁晴再也沒話可說了,只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雪梅翻翻白眼,又吐了口氣,這才換上一臉笑意,「好啦!時間不早了,咱們去吃飯吧!姨娘,你不知道,剛才材伯同我一起回來時,買了一條又鮮又大的鱸魚呢!說要做鱸魚湯給你補身體,咱們現在去。」
「你這丫頭,又讓你材怕在灶房裡忙,一個大男人老是進灶房成何體統嘛!」翁晴笑罵著。
「哎喲!」雪梅跺跺腳,十足小女孩撒嬌樣,「姨娘,人家材伯要討你歡心,我又怎麼好意思和他搶功勞,到時材伯怨我,我豈不是兩面不是人啦!」
「胡扯。」翁晴笑著。「你那張嘴老是沒一刻正經!對了,下午你上哪兒去了?」哦喔!腦海中驀然浮起那雙黑亮的眸子,她心虛的眨眨眼。「去……去市集逛逛。」
「沒說謊?」翁晴瞪著雪梅,雪梅躲避她的目光直點頭。
「好!姨娘相信你。別再去游泳了好不好?最近天氣冷了許多,還有,你上次游泳時讓附近才七歲大約二愣子瞧見,直喊看見人魚了,造成一陣大騷動,差點沒把我嚇死。」「好啦!姨娘,我知道了。快點啦!我餓得腸子在打架了。」「貪吃。」翁晴的房子和材伯的房子相鄰,自從翁晴出事後,材伯很努力的照顧她們,雪梅總是煮好飯菜叫材怕父子一塊兒過來吃,倒也成一種習慣。
只是近日以來,材伯拚命往灶房跑,展現他超高的廚藝,令雪梅十二萬分自歎不如。
翁晴一坐好後,材伯立刻奉上一碗鮮魚湯。
「嘗嘗看!味道夠不夠,好不好吃?」材伯的熱誠總會令翁晴覺得羞赧。
「真不好意思,老是叫你幫忙。都該怪我這不中用的身體!」她十分客氣。
「不……不,不會!你別介意,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材伯慌忙的說著,臉紅了一大半。對他來說,是翁晴病了他才有這機會!早年喪妻的他,早就愛慕溫柔的翁晴已久,只是礙於自己的條件而不好意思開口。
現在他能有機會接近翁晴,全拜她病倒之賜。或許這麼說很不對,但他真的很感謝上天給自己這一次良機。
「是呀!姨娘,你別不好意思。」雪梅一心想充當紅娘。「等你病全好後,材伯和天威哥的三餐再全由你打理不就好了。」
「雪梅……」翁晴一張臉更紅了。
雪梅喝了一口鮮魚湯讚道:「好喝!材伯,你真是厲害,以後我姨娘就交給你了。」這下換材伯臉紅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對了,天威哥呢?」雪梅知道自己此時再不閃人,只怕姨娘會紅著臉離去。
「這小子,大概還在後院劈柴吧!」材伯憨憨的笑著。
「我去叫他吃飯。」雪梅像一隻蝴蝶般飛出去,留下對望無言的兩人。
「雪梅和天威的感情……好像挺好的喔!」材伯笨笨的問著。其實,他想暗示兮的是,這兩個人可不可以成為兄妹。
「是呀!」翁晴笑著。「一開始我還以為雪梅會嫁給天威呢!」
「不行!」材伯喊得又快又急。
翁晴眼眸中滿是不解。「為什麼?」
「因……因為……」材伯說不出話來。他當然不會同意,否則他和翁晴豈不變成親家關係。
從材伯吶吶的舉止與眼眸中,翁晴似乎讀出了答案,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於是,整個房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材伯本家姓陸。他叫陸材,真是俗到底的名字。可是材伯唯一的兒子叫陸天威,這名字可一點也不俗,還挺好聽的,據說是材伯請先生取的。
陸天威長得和材伯一點也不像,他濃眉大眼,生得高挑健壯,很得漁村女孩子的緣,是漁村年輕男子中鋒頭最健的一個。
雪梅找到他時,他已劈好所有的柴,並準備將斧頭給收拾好。
「慢著!別收。」雪梅將斧頭移回他手上。「你劈柴得劈久一點,咱們晚個半炷香再進去。」
陸天威無奈地一笑。他太瞭解雪梅了,舉手往她頭上一敲,問:「你又在搞什麼把戲了?丫頭。」雪梅嘿嘿直笑,「我們得製造些機會給我姨娘和你老爹嘛!沒有機會就不會有進展囉!」憑他老爹那憨直的個性,就算把他和翁晴關在一起一天一夜,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的。
「不可能啦!丫頭。」陸天威十分瞭解陸材。「不過,你今天上哪去了,否則爹回來豈會偷偷摸摸的,活像做錯事般?」
雪梅依慣例保持甜甜的笑容。她又想起了那一雙漆黑似幽潭的眸子,她招招手,「天威哥,你彎下來,讓我看你的眼珠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