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仇烈沒好氣地道:「她是一位格格,是太皇太后最寵愛的寶貝,是牟親王唯一的愛女。」
紀淳盯著他良久,嘴裡迸出兩個字,「白癡。」
仇烈生氣了,從來沒有人可以罵他「白癡」這個字眼,紀叔除外,但他忍下來,因為他自知理虧。
「我承認就這麼把她擄來實在太意氣用事了,我道歉。可是,紀叔,我不是玩玩的,我想要她,從在王府第一眼看到她時,我就想擄走她了。紀叔,幫幫我,救救她。」當時他逃進頤碩親王府只是一個意外,沒想到卻和她相遇了。
第一次聽到仇烈用這麼低聲下氣的態度和自己說話,紀淳的怒氣仍沒削減半分!
「難!」
「為什麼?」
紀淳再一次怒瞪他。「你知不知道這位格格天生帶著病骨,稍一受刺激,心悸的毛病便犯,一聞血便會嘔吐不停,整個北京城誰不曉得她是在老天的庇佑下才活到十六歲?連皇宮的太醫都沒有把握能救活她,所有人把她捧在手心裡疼著,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又發病了,而你」他指著仇烈破口大罵著,「哪個格格不好搶,你偏搶她,還帶著人家縱馬奔馳,涉水而過,把人家弄得奄奄一息再丟給我?你這個渾小子,你當我是大羅神仙下凡來著,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是不是?」
如遭五雷轟頂般打得仇烈一陣愕然,瞬間鐵青了臉。
他不敢相信的喃喃道:「紀叔……你是唬弄我的吧……連你都沒有辦法?」
瞬間,他的心似乎被掏空,整個人呆住了。
紀淳吃驚的看著仇烈,他第一次看到這孩子這般恐懼無措的模樣。
仇熱的個性向來吊兒即當,但自從他建立竹園以來,凡事三思而後行,這件事除外。
紀淳無奈的看著仇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女娃兒果真是一個清純脫俗的女娃兒,眉間那一顆殷紅欲滴的硃砂痣,更是襯得她美得不像凡人!莫怪乎仇烈會一見傾心,按著就將人擄來了。
紀淳認輸了,輕歎口氣道:「也許……還有法子救。」
一聽到這句話,仇烈立刻跳了起來,驚喜的抓著紀淳的手臂問:「紀叔,你說有法子是不是?」
紀淳無可奈何的一笑,走到床沿坐下,握著雨媽的手檢查脈象,一邊叮嚀著:「還不去將我的布囊拿來,再耽擱下去,只怕她真的沒救了。」
「是!」仇烈應聲趕緊,像個聽話的大男孩。
布囊取來後,紀淳從裡面取出一朵兩個手掌大的靈芝,以匕首割下一小片放在雨嫣口中讓她含著,再取出一布璽攤開後,裡頭排列著一百零八支銀針,分別插入她的穴道。
「我把銀針扎入她的脈穴中,讓她的脈象可以慢慢乎穩下來,體溫也曾慢慢回升。」他把靈芝遞到仇烈手中。「然後,你每一個時辰割一小塊放在她口中。」
紀淳真是有些捨不得,這株靈芝是百年之物,因它有靈性,若有人妄想摘下,它會「咻!」的鑽到土裡丟!他可費時整整兩年,終於在昨天成功的摘下來,今天就得送給別人,心痛哪!
仇烈著著手上的靈芝,不敢相信的問:「就這樣……」
紀淳回頭一瞪,「要不然你以為要如何?」這株靈芝就連皇帝老爺也沒福享用耶!
仇烈默默不語。
「我說過,這娃兒的命是老天爺的,我已經盡力而為,至於救不救得活……全看老天爺了!」紀淳離去前拋下一句,「小心點,不可以抱著這娃兒睡,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銀針。」
仇烈沒有答話,只是呆呆的看著沉睡中的雨嫣,胸口漲滿著過去二十年來沒有過的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和……捨不得。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它的靈魂好像出了竅,輕飄飄的在黑暗的世界裡遊走著,沒有任何人陪伴著她,只有一望無盡的黑……她一點都不孤獨,因為她明白,沒有醒過來那就表示她已經死了!
她一點都不怕死亡,因為死了她就和其他的幽魂一樣,沒有天生病骨的身子,不會動不動就昏過去。更不會嘔吐到受不了而啜泣!
這個世界有點冷。
雨嫣雙手環抱著自己,默默的打量著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接她呢?
她輕抿著下唇,突然,有一個東西侵襲她的唇,溫溫的、軟軟的,依附在她的唇上,恣意地滑動著。
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她看不到那是什麼東西,只能被動的感應著,可是,很奇怪的,她一點都不討厭這「軟軟的、滑滑的」東西,所以,她輕輕的笑了!
突然,那個東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香氣由她的口中直滑下腹!
瞬間,她聞到了煤炭的味道……好臭……耳邊正聽到稚嫩的嗓音愉悅的喊著:「醒了……她醒了……」
雨嫣睜開了雙眼,看到自己正躺在用竹子搭成的床上。
竹子?她眨了眨眼,再睜開眼著,沒錯,的確是竹子,那麼……她現在是在哪裡呢?這裡是仙境嗎?
她拉開毛毯坐起身來,竹屋內空無一人,但佈置得很雅致,看起來就十分舒匹。
四沒有人啊!這裡到底是哪裡呢?
仙境嗎?
又好像不是!
右邊的窗口上有兩顆小腦袋直盯著她瞧,她一看見他們,兩個小孩就嘻嘻哈哈的笑著跑開了。雨嫣站起身來,只覺得頭有些昏,她走古窗邊往外一瞧,外面正飄著細細的雪花呢!
好一個清幽小境,望出去有十幾間大小不一的竹屋,四周長著高高的竹子,空曠的地上有幾細石桌石椅,地上覆蓋著細密的白雪。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便照青苔上。」她脫口念著王維的詩。
「她醒了、她醒了!」外頭傳來小孩子高喊著。
醒了?難道說她沒有死……雨嫣正覺得奇怪時,身後傳來叮叮噹噹的清脆聲,她旋過身望丟,看見一中年婦人端著洗臉水進來,頭始終低低的,顯然沒發現她站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