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戲鐵漢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2 頁

 

  他低沉了一會,才緩緩低語道:「一真,你太聒噪了!你忘了有病人需要休息嗎?」

  「喔!」小和尚反應快速的摀住口,一雙黑眼骨碌碌的轉。

  「你今兒個上山去,可有聽到什麼消息嗎?」老者又問。

  「聽到什麼啊……」一真搔了搔頭,這才猛然想起,擊掌叫道:「對了!我聽販羊老伯家裡的那口子說,昨兒個早上,東突厥的可汗成親了呢!哦……不、不對,是納進了第三個妾,還是遠從大唐而來,真是夭壽失德喔!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這麼倒楣,嫁了一個老禿驢兼無惡不做的老色鬼。」

  「一真,什麼叫那口子,論輩分、年紀,你都該尊稱人家一聲大嬸。」老師父又訓道。

  「喔!我忘了嘛!都是老伯嘛!他這麼叫,我也跟著這麼叫,不知不覺就……就習慣了啊!」一真不以為意的直翻白眼。

  「你──」

  「哎喲!老師父,你就別訓一真了嘛!」一真耍賴似的挨到老師父身邊坐下,陪著笑臉道:「對了,老師父,剛剛一真提到那東突厥可汗提親一事,你……神色不太對耶!你是不是預測到什麼啊?」

  嘴角一掀,老師父笑了笑,「你倒是變得敏銳多了。」

  「當然囉!」一真趕緊逢迎、諂媚了幾句。「有老師父在,一真怎麼可能沒有進步呢!對不對?那……老師父,你剛剛的意思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色慾薰心終將害人不淺。呵!有人死期近了。」老師父語露玄機。

  一真聽得是滿頭霧水,問號一大堆。

  「老師父,你說的這些話,分開來說,一真是懂得一點點,可是合起來呢?

  呵,不懂耶!」

  「時候一到,你自然會明白。」老師父將懷中的袖袋解開,取出一粒鮮紅的藥丸,吩咐道:「時辰到了。一真,你取這粒大魂丹給西廂房的女施主服下。」

  接過大魂丹的一真皺起了眉頭。

  「老師父啊!瞧他們兩人傷得這麼嚴重,尤其是那個男的,活得下去嗎?」

  「要死的就不會讓你給救了,快去吧!別叨擾為師的靜修。」老師父話一說完,果真閉目養神,不再搭理一真。

  一真尚有疑問,但見老師父一副「不願再說」的模樣他便曉得,就算是死纏爛打也沒辦法再從老師父嘴中套出一個字來。

  「也罷,送藥去吧!」

  昨兒個下午時,一真背了個竹簍,打算順著河流采野生山芋,好第二天一大早送進城換些米糧回來。由於一真和老師父是住在山崖底下,天黑的快,就在他預備打道回府時,驀然,前頭有重物落水嘩啦啦的響聲。

  他瞇眼一瞧,就在前頭瀑布底下那兒。好奇心極重的一真便不假思索的往前走去。

  就這一眼,可把他給嚇慌了!

  一名全身是血、狼狽不堪的男子向他走來,背上還馱著一個女的。這名男子步履蹣跚,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但那雙犀利的眸子卻比野獸還頑固。

  「你、你、你是誰?」面對陌生男子緩慢的逼近,一真只有不斷的倒退。「別……」

  負傷男子騰出一隻手伸向他,「救……她……」

  語畢,負傷男子就像一座山般「砰!」的倒在一真跟前。

  「喂!你別死啊!你倒是跟我說清楚再昏過去呀,喂──」

  人家都向他求救了,古道熱腸的一真豈有不管的道理?「啊!算我欠你們的好了。」

  一真丟下採到一半的山芋,回頭尋得老師父,這才將這一男一女安安穩穩救回靜心園。

  踏入西廂房,一真直接推門而入。床榻上躺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沉睡的神情就像空谷幽蘭般,令人心醉神迷,只是,佳人遲遲未睜開眼哪!

  「真是一個美麗的女孩,教人看了捨不得移開眼,莫怪乎那名男子拚了命也要將你救起來。」

  一真將藥丸稀釋在茶水裡,再一點一滴緩緩餵入女子的口中。

  「快醒來呀!好讓我知道你和那名男子是什麼身份,又為了什麼事而掉落懸崖,弄得如此狼狽呀!」

  好好看哪!原來美人就長得這麼一回事,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看著看著,一真便又神遊太虛起來。倏地,床上的美人動了動,他連忙正襟危坐,一顆心也莫名的緊張起來。

  「美人……」不對,太失禮了。一真連忙改口道:「姑娘,你醒了?」

  床榻上的美人螓首搖了一會兒,囈語道:「咿……咿……」便再度沉睡,蒼白的臉蛋上卻多了兩行淚。

  一真感到極度失望,心想:這美人一時半刻是醒不了了,不如去看看那男子。

  心念一打定,一真立刻來到隔壁房。那名男子看得見的傷口全讓他包紮好了,他一臉死灰樣,若不是微弱的呼吸聲,證明他還活著,他會立刻很好心的替他挖塊墓穴,讓他入土為安。

  「喂!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不管你有沒有聽見,記住,你可得撐下去,別死呀!萬一你死了,美人醒了過來,我上哪兒去找個一模一樣癡傻的你還給美人呀?」

  見床上男子毫無動靜,一真挨近他耳邊,放大聲嚷嚷著:「喂!你聽清楚啦!

  不準死、不準死!聽到沒有。」

  已過兩日,昏迷中的一對男女依舊毫無進展。第三天清晨,一真上山回來後,按捺不住緊跟在老師父身後,不論如何,他今天非要拗出一個答案來。

  「老師父,你老是說該醒來就會醒來,可是,都第三天了,他們怎麼還沒醒?」

  老師父仍是緊閉著雙目,神秘的笑著。「一真,不管你怎麼問,我還是只有那句話。」

  「老是這樣。老師父,你真是討厭啦!」一真不開心的噘起嘴,說道:「可是那男子傷得那麼重,你還是只有這一句話。」

  「不,多了一句。」

  「哪一句?」一真興致勃勃的問。

  老師父長歎一句,「唉!盡人事聽天命。要死要活,全看他的執念如何了。」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