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嫻愈想愈怪,聰明的立刻想到是纓纓在捉弄她。
於是她掏出袖中的一張紙箋攤開來瞧,晃來晃去的,就是不讓慕紫纓瞧個明白,慕紫纓如她所願的被挑起了好奇心。
「那是什麼?尹大哥寫給你的情詩嗎?」
「那個大木頭會寫情詩才怪。他不愣頭愣腦的給我氣受就不錯了。」衛書嫻一臉神秘兮兮說:「這上頭的字行雲流水,剛猛不失優雅,可見是一位才華洋溢的俊公子。這位公子捎了封信給我相公,你知道嗎?原來我一直認定是小和尚的一直居然是個女娃兒,芳名叫昆陵真。當時我便覺得奇怪,那個小和尚也未免長得太可愛了吧!現在不知她變為女兒身會是什麼模樣?還有,裡頭居然夾了一張署名給你的紙箋,上頭還壓了一首詩,而署名是皇、甫、少、華。」
是他!慕紫纓如遭雷殛般,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峨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念』誰?啊!這首李白的詩好美呀!只是不知道這位皇甫少俠為何將句中的恨改成念了,你知道嗎?」
慕紫纓木然的接過衛書嫻送來的紙箋。當她一眼瞄到箋上署名時,頓時回憶如排山倒海而來,想起了長安的那一夜,想起他輕佻的模樣,想起他的笑容,想……
慕紫纓倏地明白,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他啊!
衛書嫻扶著慕紫纓到一旁坐下,道:「纓纓,你什麼時候才肯說呢?我和儀儀一直等著聽你的故事呢!」
慕紫纓抬頭看向衛書嫻,她這一陣子所小心隱藏的情事,現在全一古腦兒的化為淚水,不斷淌下……
***
在鷹揚府待了兩日,慕紫纓將所有的心事全說給兩位好友聽之後,心頭頓時輕鬆了許多。但回到慕府後,她變得沉默了,常常一天說不到三句話,這讓她的貼身女婢小春更加憂心忡忡。
而慕天耀卻不以為意,直道:「這是每一個要出嫁的女孩都會有的毛病,等嫁過去就好了。」
沒有人明白她心裡究競在想些什麼?她經常在深夜裡無法成眠,在心中默默的思念著他。
日子在無聲無息中過去,直到家中出現了一位貴客,這位貴客便是她未來的夫婿——王大仲。
王大仲的出現像是一道陽光,讓原本沉靜的慕府頓時明亮了起來。
王大仲沒有俊朗的外表,方方正正的臉配上稍過銳利的眼,使他看起來不至於讓人覺得好欺負,個兒魁梧,看起來似乎可以一拳打死一隻老虎,而咧嘴一笑時,聲如洪鐘,聽起來十分舒服。總而言之,王大仲給慕紫纓的第一印象是一一他是一個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人。
王大仲的造訪教慕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深感意外,只有慕天耀最開心。
這天,身為準岳父的他,邀請王大仲觀賞他費盡畢生心血照料的藥園,訴說著藥園的種種,口中儘是得意的口氣,他更喚了寶貝女兒跟在身旁,為的便是為他們兩人製造機會。
「王賢侄,你覺得如何?」說了一堆,慕天耀急迫的詢問王大仲的意見。
王大仲哪有什麼高見。他這一生中只知舞刀弄劍,沒識幾個大字。在見了慕紫纓之後,他一連失眠了兩晚,腦中儘是想著一一這貌美的女子真要嫁給我這莽夫做妻子嗎?這會兒慕天耀突然迸這一句,他還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這……不怕慕伯父您笑話,我真的不懂呀!」王大仲抓抓耳朵,坦言無諱。
「我說了這麼多,你是聽進去了沒有?」
「聽是聽進去了,只是……」
「既然聽了又怎會不懂呢?」
「這……」王大仲甚是尷尬,半天答不上話來。
「爹,你這不是為難王大哥嗎?」慕紫纓適時打了圓場,巧笑倩兮的挽著慕天耀的手臂。「你這藥園種了上百種草藥,其藥性、特性都不同,光要記熟非得花上十天半個月不可,更何況你才像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要誰聽得懂呀!」
「喲!還沒嫁過去,胳臂肘便往外彎啦!」
「爹,纓兒可是就事論事,你要再胡說,我可不理你啦!」
「好、好、好,爹多嘴,不說,不說。」慕天耀生平最怕女兒說「我不理你啦」這一句,於是趕緊轉了話題。
王大仲暗中嚮慕紫纓抱拳,講道:「多謝慕妹妹替在下解了圍,感激不盡。」
慕紫纓回以一笑。「王大哥過謙了,我爹一向是這樣子,還希望你不要見怪。」
王大仲笑而不語,卻在心裡想著:慕伯父性情如此古怪,而我又太笨,不懂得討他老人家歡心,往後該如何是好呢?不過慕妹妹這麼溫柔體貼,我真是好大的福氣。
他想得太入神,以至於沒聽到慕天耀在喊他。「王賢侄!」
王大仲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道:「不知慕伯父有何吩咐?」
慕天耀搖頭歎氣。「你爹叫你來,沒有別的吩咐了嗎?傻頭傻腦的。」
「這……沒有。大仲押解逃犯至長安,返鄉時路經洛陽,想起家父曾叮嚀要我過來探望您老人家,他倒是沒說什麼。」
「唉!」慕天耀真想仰天長歎——朽木不可雕也。「你這個傻大個,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你爹難道沒提過你和纓兒的終身大事嗎?」
「有……有提過。」
「爹。」慕紫纓抗議了,她這個爹爹也真是的,想說便說,完全沒顧及她的感受。
慕天耀白了女兒一眼,告誡她別囉唆。他這才又問道:「你爹怎麼說?」
「家父說明年三月吉時完婚。」王大仲說到這,悄悄瞄了一眼慕紫纓,憨厚的臉意外的紅了。
聽王大仲這麼回答,慕天耀這才滿意點頭:「等明兒個離開我這兒,你就直接返家籌備親事了嗎?」
到明年三月尚有四個月呢!真不知爹爹在急些什麼?慕紫纓在心中懊惱著。
「喔!小侄會先去江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