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要事?」
「是的,小侄的八拜之交,下月初將過二十四壽辰,我得趕去向他道賀。」
「哦……好友?」
「是的,數年前,小侄曾遭人暗算,幸逢賢弟相救,於是我們結拜成兄弟,是生死之交。」
「那兒風景如何?」慕天耀若有所思的問道。
「賢弟家居西湖旁,山明水秀、地靈人傑,是一個好地方。」
慕天耀直點頭,倏地爆出驚人一語。「你這趟出遊不妨帶纓兒一塊兒去吧!」他心中認為既然纓兒和大仲都要成親了,一塊兒出遊並無不妥,再加上纓兒近日來十分不快樂,出去散散心或許會好點。
「什麼?」慕紫纓嚇了一大跳,不敢相信爹居然做出這種決定。「爹,你在胡說些什麼?」要她和一個男子去那陌生的地方,孤男寡女的,她爹真是瘋了。
「爹是為你好哇。」慕天耀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妥。
「這怎麼行?我和王大哥才初次見面,怎好意思麻煩人家!」再說,她還不知要如何和一名男子相處!
「怎地不行?」慕天耀扭頭一問。「王賢侄,你覺得如何!」
王大仲不敢違逆慕天耀的意思,大大點個頭道。「是!」再度悄悄瞄了一眼眼前的佳人兒,這會兒連耳根子也紅了。
「瞧,王賢侄也不覺得有何不妥。」慕天耀哈哈大笑,神情甚是滿意極了。「纓兒,爹看你近日來鬱鬱寡歡,十分不快樂,去西湖玩玩走走,或許會開心。」
慕天耀拍拍女兒的肩膀,慕紫纓深感無奈,卻也無法拂逆父親的好意,只好頷首應允。
而一旁的王大仲則是又喜又憂,喜的是未來這一段日子有美嬌娘陪伴,瞧她的反應,似是不反對這門親事。憂的是——自己魯鈍不知情趣的性子,可千萬不要將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給嚇跑了。
***
在慕天耀的催促下,慕夫人甚至還未和女兒說夠體己話,慕紫纓已扮成俊公子模樣,身旁跟著四位隨從和小春,同王大仲踏上前往西湖的路途。
由於此時正值寒冬,小春不斷的抱怨著:「真不知老爺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這麼冷的天候,居然還叫小姐去西湖玩,天哪!我寧願窩在家裡睡大覺。」
「小春,人家曾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想而知杭州的景致有多美不勝收。我們有幸能夠親眼目睹,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慕紫纓興致極高,一路上頻頻訴說自己的見解。
「我才沒小姐這麼好的雅致呢!」小春只覺得冷得直打哆嗦。
「等你到了杭州就曾明白我說得沒錯。」慕紫纓覺得開心極了,她覺得此刻自己正像是破蛹而出的蝴蝶般,飛向另一個美好的世界。「我說的沒錯吧!是不是,王大哥。」
「是,是,慕妹妹說得沒錯,沒錯。」王大仲的神經則是繃得特別緊,只要身旁的佳人向他說話,他只有忙著點頭的份。
小春看了,往往只有暗自嘀咕一句:好個呆頭鵝姑爺,唉!
他們一行往東行走,偶爾累的時候便買了四匹馬兒代步,一路上走走停停,瞧了不少有趣事兒,因沒有藺少儀同行,所以沒惹上一些麻煩事,一路順利得很。
偶爾,慕紫纓也會有感而發道:「杭州這麼美,要是儀儀、嫻嫻一塊來了多好。」三人一向不分離,這一次她獨自一人遠行,身旁少了她們兩個,不免有些遺憾。
小春一聽,心中嚇得直祈禱,她實在怕極了衛、藺兩府家的小姐,一個生平愛管閒事,偏偏沒半點本事,常常管自己惹來一堆麻煩事。而另一個呢,刁鑽好強,十足的倔脾氣,旁人若惹了她不快,便使出將軍府千金的脾氣來。總之,兩個都不是好伺候的。還是自己的小姐最好,溫溫順順,一副大家圍秀的風範,再加上貌美如花,堪稱是洛陽第一大美人。
「小姐,小春不怕冒犯一句,幸虧這兩位小姐沒來,否則咱們這一路上不會如此順順利利。」小春拍胸口道,表情像鬆了一口氣。
王大仲一路上聽這主僕對另兩位小姐的反應是南轅北轍,不禁十分的好奇,卻又礙於素不相識,不好過於貿然詢問。
慕紫纓輕瞄了小春一眼,道:「不許這麼說。」
「是。」
走了四天,小春看主子和未來姑爺相處融洽,於是在當晚投宿客棧時,不怕死的問了這麼一句——「小姐,你覺得王公子為人如何?」
「王大哥為人豪爽,不拘小節又剛義正直,是難得一見的大好人。慕紫纓照實回答。
小春頻頻點頭,直認為小姐的好事近了。
風塵僕僕趕了二十多天路,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杭州,適巧正逢十二月冬至,杭州城正熱鬧著。
第三章
慕紫纓從來沒見過這等光景。
打小在洛陽長大的她,原以為大唐皇帝腳底下的領域就屬長安、洛陽最繁盛了,她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快樂似天堂的樂國——杭州。
他們看著杭州的居民紛紛換上新衣、新鞋,以天為蓬,以地為席,大家搬出美味佳餚,一塊兒舉杯慶祝。
城內所有的店舖全掛上停市的牌子,有人在飲酒賭博,也有賣藝的人在路邊表演拿手的戲碼。百戲(今稱雜耍、特技)是街頭表演的高潮,當他們努力表演高難度的特技時,引來更多的叫好聲。
這些新鮮事兒,讓慕紫纓看得瞠目結舌。尤其當她看到一名十來歲的女娃兒在表演索上挑水時,她的一顆心幾乎蹦了出來。「這裡的人都……都這麼……快樂……」她努力想出適當的形容詞,「又……又瘋狂嗎?」
「看來,我們正好趕上『做節』了。」王大仲莞爾一笑道。他打十三歲武藝學成後便行走大江南北,看過的奇人異事不勝枚舉。此刻杭州正逢慶祝二十四節氣中的重要日子,人們稱為「做節」,其隆重熱鬧可比重大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