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神情宛若讚歎不已,「像她這樣的好女孩在這個社會真的很少見了,現在的女人要不是任性固執,就是脾氣壞得嚇人,尤其那些世家千金,簡直讓人不敢領教!」
「是嗎?」她放下玻璃水杯,自然不會傻得聽不出他的暗諷,纖纖玉指輕輕敲著水杯,「那麼奉勸程先生,最好離那些世家千金遠一些了。」
也就是離我遠一點!混蛋!
她在內心暗咒,表面卻微笑璀然,唇畔蕩漾的甜笑動人心魂。
「謝謝李小姐的建議,我會記住的。」他微微笑,笑意卻不及眼眉,黑眸在對李曼如擲去冰冷一眼後,轉向威廉,「聽到了嗎?威廉,離那些任性的世家千金遠一點,那種女人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
「亞歷——」在法庭及私下一向能言善道的威廉忽然被捲入兩人的唇槍舌劍,一時間竟啞口無言,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而程庭琛只是瀟灑地對他一揮手,「我先回去了,麗西還等著我呢。用餐愉快。」
「用餐愉快……」他喃喃地應,眸光膠著在程庭琛的背影上好一會兒,才緩緩收回。而對上的,正是李曼如點亮火焰的燦眸。
那對火焰雙眸正瞪視著亞歷與麗西,其間蘊含的意味除了強烈怒意,似乎還有一些些——嫉妒?
薇薇安嫉妒他們?
威廉倏地眸光一沉,為自己這樣的猜疑感到不愉快。他拚命在心底告誡自己毋需在意,可兩人針鋒相對的畫面卻一直在腦海裡殘留,不肯淡去。
這兩個人之所以一見面就吵,火星四處迸裂,是因為太憎恨對方,還是太在意對方……
「你很在意她?」在侍者撤下主菜,為兩人送上甜點與飲料時,伊麗莎白忽地開口問道。
「誰?」程庭琛俊朗的眉毛一挑,一面端起方才侍者為他再度斟滿的紅酒杯,淺啜一口。
「你前妻。」
「曼——」李曼如的中文名字方滾到唇邊,他忽地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你指薇薇安?」
習慣用華語跟曼如對話,也習慣了喚她中文名字,教他每回在旁人面前提起她時,老是忘了該喊她的英文名字。
薇薇安——他還記得在劍橋初識她時聽聞這個芳名著實好好取笑了她一番,笑她這個來自香港的小學妹竟跟隨流俗取了這麼個大眾化的英文名。
「全香港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女孩子叫薇薇安吧?」他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麼嘲弄她的。
而她瞪大了一雙迷人鳳眼,倔強地還口,「可只有我李曼如配得上這樣的名字。」
他還記得當初自已在聽聞她理所當然的反駁後心底流過的震驚。
天下竟有如此自信驕傲的女孩子,對她的印象至此深深烙印在心版一角,即便之後由於一心一意愛戀夢婷,對她的主動示好一直漠然以對,可他不否認,在心底是存在著對這個自傲又主動的學妹幾分不尋常的好感的。
只是那時候的他,並未料到自己竟會與她牽扯一段姻緣,還鬧出這許多風風雨雨來——
「亞歷?」
伊麗莎白試探性的輕喚拉回他片刻走失的思緒,他定了定神,對她送去一抹迷人微笑。
「你剛才分心了。」她凝望他,藍眸蘊著幾分哀怨。
「沒事。」他聳聳肩,「只是忽然想起一件案子而已。」
「不是她?」她問,語調平靜,可任誰都聽得出其間蘊含的淡淡妒意。
「當然不是。」他安撫她,「你怎麼會那樣想?」
「因為整個晚上你都心不在焉。」她直視他,不容他輕易打發,「我注意到你的眼光一直飄向你前妻那個方向。」
「我看的人是威廉。」
「哦?」她顯然不信,「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威廉跟她交往。」
「為什麼?因為她是你的『前妻』嗎?」她微微諷刺。
而程庭琛仍一派坦然,「對,就因為她是我的前妻。」他放下紅酒杯,食指輕輕敲著桌面,劍眉微微蹙起,「我明白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我不認為她適合威廉。」
「她適不適合威廉應該由他自己來評斷,不需要你為他操心啊。」
「他是我學長,麗西。」
「可他也是個四十歲的大男人了。」伊麗莎白反駁,神情略顯激動,「難道你不認為他有自行判斷的能力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認為你只是在嫉妒,亞歷。」
「我嫉妒?」劍眉斜飛,顯然覺得這樣的論調可笑。
可伊麗莎白一點也不覺得可笑,「是的,你嫉妒,亞歷。」她望著他,神情凝肅,「所以才會整個晚上都一直悄悄注意他們,所以才會每一回你前妻對著威廉笑時,你的眉毛都要忍不住皺起,有時候當威廉對她的動作親密了一些,你更是一副想殺人的表情——」她頓了頓,「別告訴我你這樣的行為不叫嫉妒,我不相信!」
伊麗莎白的指控令他心驚,而她凝睇他的哀怨眸光更令他呼吸一窒,他暗自繃緊身子,唇角則淺淺一揚,翻飛迷人的笑弧。
「瞧瞧是誰整個晚上注意著他們了。」他搖搖頭,假作無奈地說,「看來你比我更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呢,麗西。」
「我——」
「別這樣,麗西。」他淺淺地笑,忽地俯近她耳畔低喃,「別讓那個女人壞了我們今晚的興致,好嗎?」
襲向耳畔的性感氣息教伊麗莎白驀地染紅了玉頰,她呼吸一凝,在程庭琛的唇順勢在她精緻的耳垂印下一吻後更忍不住一聲嚶嚀。
他竟然當眾吻她!
正端起水晶酒杯的李曼如在眼角餘光瞥到程庭琛烙上伊麗莎白耳垂那一吻後,玉手一顫,艷紅的酒液差點灑落。
幸虧威廉剛剛起身到洗手間去了,沒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她輕咬下唇,翻起皓腕將杯中紅酒一仰而盡,重重將水晶酒杯擱上桌面,然後招手喚來侍者,示意他再上一瓶紅酒。
今晚的她已經喝了大半瓶紅酒,照理說不宜再飲,可她不在乎,就偏要繼續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