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臉盈盈,絲毫不將他隱約透出的惱火看在眼裡,「我關心你,所以我想調查你,我想幫助你,你卻拒絕我……說實話,你可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男人呢。」 當她口中逸出關心兩字時,他的心怦動了一下,再見到她嬌柔的淺笑,他發現胸臆間堆積的火氣正一點一滴的消逝。
他開始懷疑,明映澄是不是他應於言此生的唯一剋星?「你會接下景家的Case該不會也是……」「當然不是。」她從皮包中拿出一疊厚厚的調查報告,「我會接下景家的Case只是因為剛好這是小瑾接下的Case而已,我衹是順應著這個巧合,好讓你打消離開我的念頭。」「你搞了這麼多小動作,衹是因為你不要我離開你?」他問得不確定,一顆心卻因這個脫口而出的疑慮而吊得半天高。
明映澄坐直身子,一雙晶亮透徹的美眸緊瞅著他不放,纖手探出撫上他英氣剛毅的臉部線條,傾身向前微吐馨息,刻意讓兩人呼出的熱息交纏在一起,勾畫出一幅曖昧不清的情景。
「對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不希望你離開我呢……」她吐露出曖昧之語,巧笑倩兮的感覺到他倏地繃緊的臉部肌肉,「因為啊——萬一你離開了,有誰煮好吃的飯給我吃呢?有誰會為我整理廚房用具,還有,有誰會幫我整理家裡,準時叫我起床上班呢?」「什……什麼?!」在一顆心落地的同時,他的內心也掀起驚駭波濤。
「你聽到了。」她隱去眼底乍現的邪佞光芒,小手拍拍他驚訝過度的呆滯面容,「好了,在開飯之前我想先睡一下,等一下記得要叫我起來喔!」她一派悠閒舒適的倒下,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後,掀眼再附註一個叮嚀,「對了,你有空的話,那就順便整理一下我們的行李吧!」應於言整個人呆住,萬萬沒想到被她如此逗弄一番後,她竟優雅的打了個小呵欠,捲曲起身子安詳的進入夢鄉。
好半晌,當他領悟過來又遭到她作弄時,卻是情不自禁的坐上床沿,大手悄悄地掬起她散亂的一綹長髮置於鼻間,雙瞳溢滿了深沈的柔意,低喃自問:「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明白……」
第六章
住進景家大宅已有三天,這三天來明映澄受到陳勝的禮貌款待,同時也讓她大概瞭解景家的情況,之前衹是由書面上得知訊息,如今親身體會。
「景陽是五、六十年代的傳奇人物,在社會風氣嚴謹的年代,他憑藉著一己之力打了一片江山,成立一個掌控北部黑道的聯盟幫派,」明映澄停頓了一下,翻了頁面繼續低語喃念,「八十年代他毅然決然的宣佈金盆洗手,轉身投入商界,憑恃著在黑道的影晌力,他以高超的手段融入了商界,成為台灣史上黑社會漂白的第一人。」她以指撫摸下巴,眼底流洩出笑意,「台灣史上第一位漂白的黑社會人士,這個稱號真是俗擱有力啊!」「景陽的勢力遍及商界、黑道以及政界。」
應於言端著一杯牛奶走進房,順道補充一句,「只可惜他一手建立起的帝國眼看著就要亡在三個兒子的手中了。」「此話怎說?」明映澄支手撐著側腦,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牛奶。
應於言看她一眼,轉身又搶過她握住的牛奶杯,以眼神示意她端坐好姿勢。明映澄皺了下眉,不服輸的回瞪回去,結果不到三秒鐘,她就屈服於他堅定的意念之中。「你好煩喔!我喜歡怎麼喝牛奶是我的事,衹要牛奶不要倒掉就行了。」她發著牢騷,邊端坐起身子,向他探出手,「牛奶。」應於言這才把牛奶安放於她的手中,「乖女孩。」明映澄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你以為我幾歲啦?一句乖女孩就可以打發我了嗎?」他頓了頓,捕捉到她善變的情緒,「那麼,你想怎麼樣?」「不想怎麼樣,我看你對景家的歷史瞭解得很,不如就由你講解給我聽吧!」她甩開厚重的一疊資料,與其埋首於死板板的報告書中,不如由活字典說明一切來得有趣。「我想你的報告書裡面一定記載了很詳細關於景家的歷史。」他的眼定在被她棄於床面的報告書,意有所指的說到。明映澄抓起報告書往他懷裡一扔,「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那你就把報告書的內容念給我聽吧。」「你……」她的任性還真是讓人難以招架。
「不想念給我聽的話,那就乖乖的告訴我景家的歷史吧!應警官。」應於言心念一動,一抹黯然閃過眼瞳,「我現在已經不是警官了,我衹是一個犯下謀殺案的通緝犯。」明映澄靈動的雙眸轉了轉,止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應先生,你可以說說你為什麼會殺了那個嫌疑犯嗎?雖然我並不認為你會蓄意謀殺一個嫌疑犯,但是事出必有因,你可以把那個原因告訴我嗎?」應於言的反應是立即翻開報告書,刻意迴避這個敏感話題,「你要我從哪個地方開始念?」她直視他一眼,實在拿他的頑固沒辦法,「不用念了,那本報告書我已經看得快要背起來了,總而言之就衹有說明一件事,景陽是個毅力佳、運氣好、手段高超的奇男子,善盡身邊每一分資源,於是在短短二十年間不到便創造了一股景陽勢力,衹是可惜了他突然猝死,留下了三個不成材的兒子。」「你這次來到景家是為了……」明映澄淺淺一笑,感到有些無趣的玩弄發尾,「找出殺害景陽的兇手。」應於言震撼於心,「你說什麼?」「你剛剛已經聽得很清楚了。」她噘嘴,表示不願再復誦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景陽是被謀殺?」兇手!他捕捉到這個敏感的名詞。
「我是不知道景陽是不是被殺害的,我只知道,」她輕啜了口牛奶,「我來的目的就是要解謎,解開一個令人困擾的謎團,如此而已。」「如果景家人懷疑景陽是被人謀殺的話,他們為什麼不報警處理?」明映澄啼笑皆非不知該如何擺臉上的表情,「報警處理?應先生,你要一個黑道世家找上他們的死對頭來處理這種私密之事,你想會有哪個傻瓜願意自投羅網啊?更何況我覺得景家人不找警方處理的確是明智之舉,我可不以為警方可以為景家人做些什麼,更別談會找出殺害景陽的兇手。」「你對警方有偏見、歧視情結嗎?」從她的諷刺話語中不難發覺她對警方的負面看法。她搖搖頭,「不,我衹是不信任警方。」「為什麼?」「不為什麼。」她皺了下俏鼻,「我衹是覺得警方空有正義的頭銜,卻未曾真正實行過正義之事,大把的兇手在街上跑,可是就是沒有一個警察把他們繩之以法。」「你在嘲諷警方的無能?」「不敢,警官大人,我衹是覺得這種小事由小民我代勞就行了,不需要麻煩勞動到警官大人寶貴的時間。」她掀唇一笑,眼底浮動著滿滿的嘲弄。「澄澄,你想跟我吵架嗎?」聽她東一句警官、西一句警官的,嘲諷之情溢於言表。「我不想跟你吵架。」她悶悶的喝了口牛奶,將話題導回,「好吧!總之就是這樣了,景家人不信任警方,所以根本沒考慮要跟警方合作,然後在他們的顧問柳律師的建議下,他們請陳管家找上了小瑾經營的偵探事務所,最大的用意就是要找出謀害景陽的兇手。」「你找得出來嗎?」她衹是一個心理醫師,不是一個成天與懸案周旋的警官。「應先生,你很小看我喔!」她揚起輕笑,將杯中的牛奶咕嚕咕嚕的一鼓作氣喝完,「好了,補充能量完畢,現在我就來好好研究吧!」「研究什麼?」他看著她拿出紙跟筆,畫出了一個又一個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