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情化作同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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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他既然有備而來,當然已把我們全家人的現況都摸得一清二楚。」華紹沒有好氣 的說,其實對於歐於軒的突然露面,他已惴惴不安到極點,只因為不清楚對方到底想怎 麼樣,唯有裝出生氣的樣子,硬充場面。

  「錯了,湯先生,」於軒說:「我才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至少,」他瞄了從頭到尾 不發一言,但臉色越發蒼白的桓竹一眼,恨自己竟然還會為此心疼。「我就不知道你還 有這麼一位美麗大方、善解人意且「聰明過人」的小妹。」

  「給你知道幹什麼呢?好讓你再起邪念?誘拐她離家出走?」

  「哥!」華純急急忙忙的阻止華紹,往四處一看,還好,丈夫正忙著招呼政界人士 ,無暇顧及這裡的動靜。

  於軒卻已把這一切全看進眼底,想必那位周先生並不清楚八年前他端莊賢淑的妻子 曾有那麼一段年少輕狂的浪漫往事吧?很好,太好了。

  「華維,是你有事透過我一位工作夥伴找我,我才知道你開了家民俗文藝館。」一 個計畫在他心底悄悄的成形,和桓竹雪白的臉色相比,計畫就越顯黑暗,但是……

  「我有事找你?」華維不解。

  「你不是在找一個骨董懷表嗎?我可能知道它的下落。」

  他說來閒閒散散,但華維和桓竹的神色卻同時為之一凜。

  「你知道那表的下落?在哪裡?什麼時候的事?歐大哥,那表對桓竹很重要,本來 擁有那表的主人現在在哪裡?是生是死?對桓竹尤其要緊,因為他們倆是青梅竹馬,表 是桓竹在他離開之前送給他的,所以除非他發生了什麼重大意外,否則絕對沒有不把表 帶在身邊的道理。」

  華維雖然說了一堆話,但真正在於軒心中激起漣漪的,卻只有「青梅竹馬」那四個 字,如同導火線一樣,把他剛才尚未完全形成的計畫一舉凝固起來,再如煙火般爆裂, 令他的目光霎時發出詭異的神采。

  桓竹和那懷表的持有人是青梅竹馬?

  「詳情我並不是十分清楚,但表我的確見過,這樣好了,等我找到現在的擁有人後 ,再跟你聯絡,或者安排你們雙方直接見面,你再問他,好不好?」

  「那也好,」華維笑著對桓竹說:「這下你可以放心一些了吧?有歐大哥幫忙,沒 問題的。」

  桓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於軒,她明白了,終於全部明白了,剎那間她想哭又想笑 ,竟分辨不出心底真正的滋味。

   難怪半年前在百貨公司的樓梯轉角處與他偶遇時,她對他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他那雙眸子,當它們如此刻發出森冷的寒光時,八年多前那幕清晰的影像便如電光火石般「閃」進腦中。

  原來他是歐大哥,八年多前引起一場家庭風暴,搞得家裡雞犬不寧,人人如臨大敵 的歐大哥。

  當年只有十四歲的她,獨獨記得有一晚被姊姊華純搖醒。「噓,桓竹,別出聲。」暗夜中,華純的聲音顯得既飄忽又遙遠。「我要離開這裡,幫我把窗子打開。」

  「姊……」這是怎麼回事?她要離開這裡?到哪裡去呢?桓竹只知道最近阿姨管姊 姊管得好嚴,有時連三餐都叫她端到三樓大姊房裡去,不准她下樓來,為什麼?

  「噓,快點,有人在外面等我,前後門都有人守著,只有你的房間接近圍牆,快點 。」

  「姊……」她是要私奔?而且要自己幫忙?萬一日後被阿姨發現,那自己怎麼辦?

  「囉哩囉嗦的,你到底幫不幫忙?不幫忙的話就給我閉上嘴巴,我自己開窗子就是 。」

  桓竹從小被華純罵慣了,只好急急忙忙去幫她開窗子,誰曉得才開到一半,就有一 雙大手過來幫忙,然後她就接觸到那雙晶亮的眼睛。這雙森冷的眸子……

  後來姊姊回來了,三個月後在轟動台南府城的盛大婚禮中成了最美麗、最令人稱羨的新娘,沒有人告訴桓竹那個歐大哥後來怎樣了,沒有人再提起他的名字,不,應該說當時小小年紀的桓竹只知道他是歐大哥,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而他,竟然就是自己已深深愛上的歐於軒……

  「其實我今天來,除了跟湯先生拜壽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他在大家驚異的目光注視下,掏出絲絨盒子,再取出那枚燦爛耀眼的鑽戒,執起桓竹極度冰冷,甚至不住顫抖的小手說:「向桓竹求婚。」他望入她混合了悲傷、不信、委屈、痛楚的眼眸深處,而桓竹在他眼中卻找不到一絲的溫暖。「桓竹,你願意嫁給我嗎?」鑽戒已滑上她的手指。

  願意,這樣的畫面她已不知幻想過多少遍,每一次她都會說:願意,願意,於軒, 我願意,一千一百個願意,我願意。

  但不是在這樣的場面下,原來他從不曾對她說過一個「愛」字是有理由的,好一個 在樓梯間的「偶遇」,連在她工作的百貨公司裡面舉辦珠寶展都是刻意的安排吧?

  她不清楚八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但她卻很清楚自己絕對是湯家最弱的一環,如 果他存心對湯家採取報復行動,還有比她更容易上當的人嗎?

  只是他何其殘忍,竟攫取了她最最珍貴的一顆心!

  桓竹低下頭看那璀璨卻冰冷的鑽石一眼,心下一酸,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璀璨, 璀璨,在璀璨背後竟有那麼陰暗的一面、那麼殘酷的事實、那麼工於心計的計畫……

  恨只恨自己仍像個傻瓜一樣,一步步走進他所設下的陷阱,終至難以自拔。

  她的心冷了,情傷了,覺得渾身都痛,但整個人卻反而鎮靜下來,或許是一種慟至 極點後的反彈吧,桓竹只曉得有個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說:桓竹,撐下去,不管關 起門來後,你要流多少天的眼淚,要吐幾大桶的血,現在都得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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