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但求魂夢與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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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伏在他胸前的湘青有些微的不解道:「南星,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妥當處理?」

  南星捧起她的臉來說:「別瞎疑心,只是一些瑣事而已,我知道聽起來似乎有點諱莫如深,但那只是因我不想要在事情尚未告一段落之前,徒惹你胡思亂想,所以寧可事後再全部跟你說個明白的關係,總之等我回來之後,保證你我之間,將不會再有任何的隔膜,連一絲疑雲也不會有,相信我,好嗎?」

  自己又何嘗有做到事事對他坦白,至少她因曾以為載皓就是關浩,所以直到今日,對他仍客客氣氣一事,便從來不曾對南星提起,更逞論「關浩」其人所牽連的一段過去了。

  「在想什麼?」載皓俯視著她問:「我最怕你這樣陷入沉思,什麼也不說,因為你不把話說出來,就會在心裡打轉鑽牛角尖,鑽得越深啊,我就越操心。」

  「操什麼心?擔心我真揪出你瞞我的事來?」

  「錯了,」他俯視心中愛極的她道:「是怕你自苦,我自己吃多少苦都無所謂,但你卻不能,即使是只有一點點,我也會捨不得。」

  「南星,」看著他,她突然矛盾至極,既安心,又擔心,為他對自己濃厚的愛意而安心,唯其如此,便愈發為他此行的安危而擔起心來。「南星,你答應一回來就來找我,到時我也有些話要告訴你。」

  「瞧你臉色這麼凝重,什麼樣的事啊?」

  「有關我過去的事。」

  南星佯裝震驚的樣子。「你過去的事?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在家鄉早有心繫之人吧?」

  「關浩」兩字摹然躍人腦中,讓她不禁有些不自在,連忙甩甩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淺綠色的市面上,繡著一株栩栩如生的青翠小草,以及一顆閃爍明亮的銀星,銀星的光芒牽掛著小草,小草柔軟的葉片也伸向銀星,繾綣的情意,躍然於織繡上,也撞擊著他的心。

  「真美,」南星接過來細細端詳、摩挲。「裡頭還有東西?是什麼?」說完就想拉開荷包口看個究竟。

  「現在別看,」湘青握住他的手,把荷包拿過來,再輕悄的塞進他懷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萍水相逢的人送我的東西,我從小到大,都未曾讓它稍離,直把它當做護身符看待,現在轉送給你,是要它像守護我多年一樣的守護你,讓你盡快平安的回到我身邊來。」

  南星心中大震,捧起她的臉龐,牢牢的望入她那雙水靈靈眸子的深處,有許多的話在他心中翻扭著,偏偏還不到能宣之於口的時刻,於是在掙扎良久以後,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猛然擁住她,緊到湘青快要喘不過氣來,緊到令她有點莫名的驚惶與慌張,剛剛想問,南星卻已俯在她耳邊,顫抖的嗓音彷彿來自靈魂深處。

  「我愛你,湘青,或許我不常說這句話,但你卻是我這一生所最最深愛的人,不論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忘了我,忘了我現在所說的話,我愛你,湘青,我愛你,生生世世,永誌不渝。」

  湘青微微仰起頭來,正想要問他為何會突然口出此言時,雙唇已被他幾近燙熱的唇片吻住,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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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青,我有好消息和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吧,這陣子人心惶惶,哪裡還會有什麼好消息可聽,你別哄我了。」

  蔚綠的眼眸露出這陣子少見的光彩說:「那些洋鬼子已攻下天津。」

  湘青彈跳起來,面色灰敗如土,雙眼充滿驚駭的捉住蔚綠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洋兵已攻下大津,是二哥剛才跟額娘說時,被我聽見的。」

  「那你為何一點都不緊張?」湘青系念南星安危,一顆心惶惶發急,真不知該怎麼擺放才是,到這時她已顧不得蔚綠格格的身份,更逞論注意聲調口氣了。

  但蔚綠顯然另有「喜事」,竟絲毫不以為忤,更無暇留心到湘青超乎常情的慌亂。

  「他們又不一定會打進北京來,我有什麼好緊張的?」蔚綠不解的問。

  湘青聞言倒退兩步,跌坐到椅上,這就是一般王公貴族的心態嗎?現在她才深刻的明瞭到何謂「不知民間疾苦」。從年初至今,先有拳匪後有洋兵,百姓不知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情勢非但沒有好轉的跡象,甚至還有繼續惡化下去的趨勢,屆時生靈塗炭,最苦的,不仍然是無辜的老百姓嗎?

  可是在蔚綠口中,天津被外人攻佔,卻好像還比不上上回有人不小心壓壞她一株牡丹來得更加嚴重,湘青看著她,思緒突然飄出去老遠老遠。如果一個王府格格都如此無知幼稚了,那整日鎖在皇城內的一批皇族王公,乃至慈禧皇太后,對時勢又怎會有任何的認知?也難怪南星會對朝廷絕望,對皇上斷念,改效孫文的革命陣營,南星——

  「湘青,你怎麼啦?這消息真有這麼壞嗎?那我趕快告訴你好消息吧。」

  湘青苦笑道:「此時此刻,還會有什麼好消息呢?」

  「怎麼不會有?」蔚綠掩不住一臉的興奮說:「就因為這一場仗啊,我的婚事得以暫告中斷,湘青,你說這是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只要戰事一日不停,我就可多拖得一日,不必結這門討厭恐怖的婚事了。」

  這就是蔚綠所謂的好消息?湘青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對,所謂切身之痛,就是說要「切身」,才會痛,這婚事近幾個月來,一直是蔚綠心頭的一件大事,如今得以暫緩,也難怪她會馬上鬆了口大氣,畢竟比起尚未逼近的各國聯軍軍隊,婚事暫延對她而言,重要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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