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但求魂夢與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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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如果你真這麼想,」湘青想起南星說的話,便鼓勵她道:「那你就跟王爺和福晉求情去啊,坦白說你已愛上別人,不願走進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如果他們真的愛你,真的瞭解你心中的痛苦,也就一定不會逼你。」

  「這你就錯了,」蔚綠灰心的說:「額娘或許還會體恤我,但阿瑪卻絕對不會,你以為我會沒有想過要直接向他們求情嗎?我想過,不但想過,還草擬了各式各樣的說法,卻終究不敢付諸實現。」

  「為什麼?」

  「因為有我三哥的例子在先。」

  「三貝勒?」

  「除了二哥之外,由第二位姨娘所生的二哥,便算是我其他五位兄長中的佼佼者了,論文采,他更是略勝我二哥一籌,文質彬彬,性情溫和,王府上下眾人都畏我阿瑪,敬我二哥,但若論人緣,則無人能與我三哥相比。前幾年他偷偷愛上了教書先生的女兒,懇求阿瑪答應他娶她入門,結果隔日阿瑪便徵得毫不知情的教書先生的同意,把那位姑娘許給了府內一位侍衛,新婚之夜,那位姑娘不堪孔武有力的丈夫的凌辱,當晚便懸樑自盡了。」

  湘青聽得驚駭不已,甚至不得不掩住小口,以免驚呼出聲。

  「後來我們才知道,阿瑪老早就瞭解自己那位貼身侍衛的癖好,他甚至是故意把那位姑娘許配給他的,換句話說,他早就料到結果了,並認為那是她妄想高攀,所應得的下場和懲罰,」蔚綠停頓了一下,望著湘青說:「現在你明白我絕不能說的原因了吧。」

  「蔚綠,你是怕王爺也會對趙統領下毒手?」

  「不是『怕』,是我相信他一定會那麼做,」她低頭沉吟了半晌,才突然用十分複雜的眼光盯住湘青說:「你知道唯一能讓我不嫁的辦法是什麼嗎?」

  雖然被她那不尋常的眼光看得有點發毛,湘青仍不得不硬起頭皮來應道:「是什麼?」

  「就是找個長相身材和我一模一樣的女子嫁過去。」

  第七章

  「湘青,湘青。」南星連喚了她兩聲,湘青依然如木雕石塑般毫無所覺。

  他只好繞到她跟前蹲下身來再叫一聲,湘青才如大夢初醒般回過來。「病人都回去了。」

  「都回去了,」他拉著湘青的一雙小手道:「你在想什麼?怎麼我走進來連叫你兩聲了,你都還好似沒有聽見?」

  告訴他啊,心底有個聲音輕促道:跟他說那日蔚綠雖沒有真正說出口,但你已知道她心意的事。

  湘青望著南星飽含關懷的眸子,想起那日的情景,當時她馬上面色一正道:「蔚綠,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知交,心中那句話就千萬不要出口。」

  蔚綠看著她,眼中有羞慚與期盼,湘青則以湛然及堅拒回視之,最後蔚綠重重歎了口氣,兩人什麼都沒有再說,而蔚綠也沒試穿嫁服,便逕自默默離去。

  蔚綠是要她代嫁吧?她怎麼會起那麼荒謬的念頭?湘青希望這只是她自己一時的突發奇想,但真是如此嗎?當初進和親王府,她便覺得氣派懾人,要什麼樣的繡工找不到?何必千里迢迢的把她從杭州請過來?

  陳福夫婦對她的禮遇,工作的輕鬆,行動的自由,酬金的豐厚,還有福晉每次見她時的殷殷垂詢、默默睇視,現在回想起來,件件都使她覺得不安、覺得恐懼,這件事會不會從頭到尾,便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

  「南星,我……我突然好想回家,想離開北京城,你……你……。」「帶我走」三個字明明已到嘴邊,偏偏就是出不了口,兩人尚未正名,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做這樣的要求。

  湘青的模樣令他擔心,但目前因拳匪猖獗,各國又蠢蠢欲動的關係,情勢不穩,世局動盪,與其跟他上路,還不如留在王府比較安全,更何況他此行是要到各國所謂的「救援部隊」都已進駐的天津去,說什麼也不能帶著湘青。

  「湘青,我外公病重,大哥因有要事纏身,無法前往天津探視,他老人家一生只得我母親一女,也就是說除了大哥之外,我便是他唯一的孫兒了,所以我非趕過去一趟不可。」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心裡亂糟糟的,南星,答應我你一定會盡快回來,回來找我,回來帶我離開王府。」她一臉的驚惶,六月上旬的北京已進人夏季,但湘青的一雙小手卻冰冷得嚇人。

  南星連忙起身坐到椅榻上,再把她整個人抱進自己懷中安撫道:「我保證自己一定會盡快回來,不只回來找你,還要回來娶你,把你牢牢留在身邊。」

  湘青聞言鼻頭一酸,立刻環緊他的頸項,主動獻上紅唇,彷彿要把所有的熱情,都借這一吻傾盡似的,南星也是滿心的不捨,於是輾轉於唇舌後,猶自如雨點般依依吻遍她的面頰,最後才停在她耳下頸間,氣喘咻咻的說:「早知道連『小別勝新婚』之前的滋味都這麼美好,我就該多出幾趟遠門才是。」

  湘青知道他是想讓氣氛輕鬆一些,才故意這麼說的,真是的,他既要掛記著外公的病,又要履天津險地,心理負擔已經夠重的了,自己怎麼還能夠挑在這個時候增添他的煩憂?

  對,愛一個人,首要之務,就是別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要讓他放心,這樣才能稱得上體貼,況且南星說他很快就會回來,自己又有福伯他們一家予以依靠,就算蔚綠真有央她代嫁的荒謬念頭好了,自己也大可以回絕;她有手有腳有技能,身邊又存了一筆錢,大不了離開王府就是,何必倉皇失措,反倒讓南星放心不下?

  「人家都快擔心死了,」她心情一鬆,淚珠兒反而奪眶而出,加上唇邊的笑意,好比在細雨中微顫的花兒,把南星都快給看癡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又冤枉我了,」南星摩挲著她的秀髮道:「天知道我有多捨不得離開你,但現今的局面,對我來說既是危機,也是轉機。在與你終生廝守之前,有些事情,我確有必要親自走一趟,才能全部處理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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