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的傷不要緊了?"關若月走到他面前,打量著他,臉露喜色,"氣色比昨晚好了不少。"
"已經無啥大礙,多謝姑娘。"見她臉上的神情忱摯,他心中一暖,柔聲說道,向她深深地一揖。"昨夜多有打擾,還請姑娘恕罪。雷某……這就告辭了。"
"雷公子,不忙。"關若月喚住了他,朝桌上的托盤點了點頭。"今天我沒事,這飄香閣不會有人上來。公子一夜未進食,先用些早膳,再走也不遲。"
運功療傷兩個時辰有餘,腹中的確飢餓。雷拓見她說得真誠,沒有絲毫厭煩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多客套,點了點頭:"那麼,多謝姑娘了。"
"不客氣。"她淡淡一笑。"廚房的伙食一向簡陋,粗茶淡飯,就請將就一下吧。"
見他開始用餐,關若月走到窗前,半推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透入室內、微微倚身在窗欄上,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的景色,好半晌都沒有移動。
雷拓見她似有滿腹心事,深斂的眼神閃了閃,也就沒有出聲打擾。約莫一刻鐘後,他吃完了東西,這才長身而起,停頓了片刻,溫聲說道:"關姑娘,早晨風涼,別站太久了。"
"嗯。"關若月轉過頭,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正要轉身離開窗邊,樓下卻突然傳來談話聲,讓她停住了腳步。
這裡,明明是不讓任何客人接近的啊!除非……
關若月的心頭一沉,連忙側身貼著牆壁,低頭望去。立刻地,她認出了來者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氣,頓時臉如白紙。
"怎麼了?"雷拓也已經聽見動靜,見她神色有異,連忙趕到她身邊往下張望,警戒地壓低聲音問道:"來者是誰?"
關若月搖了搖頭,一時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地咬著嘴唇,紛亂的心頭只反覆轉著一個念頭。
平治少王爺……他明明已經成親了啊!為什麼還要來這裡?!
樓下,蕭宇飛的聲音清晰地傳了上來:"對不起,未曾通知就貿然前來打擾,不知關姑娘現在是否方便見客?"
"少王爺放心,若月一向起得早,今天也沒人看見她外出,應該是在房間裡。"楊嬤嬤恭敬地陪在他身邊。
"那,那就好……"蕭宇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自在。"我不能待太久,不過……"
眼看那兩人已經走到樓下,關若月這才如夢初醒,霍然轉身,情急地一把拉住雷拓的袖子。"雷公子,你……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別讓他們看見?我……我不能讓他看見!"
"關姑娘?"
"求求你!帶我從窗戶下去,或是……怎麼樣都好!"她倉皇地環顧四周。"現在這個模樣,我不能讓他看見!求求你!"
雷拓望著她六神無主,幾乎語無倫次的樣子,突然有些明白了。眼神一閃,他朝床上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把你的被子捲起來,一起帶走。那上面有血跡,被人看見了,徒惹疑端。"
"嗯。"她急忙照做了,將錦被疊起捧在手裡。
眼見楊嬤嬤和蕭宇飛進了大門,正往樓梯上走來,雷拓推開窗戶,看準了四下無人,一把摟住關若月的腰,低聲道:"吸一口氣,別叫出聲來……相信我!"
關若月點了點頭,捉住他的衣襟,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雷拓立刻抱著她縱身從窗戶躍下,輕輕地落地。
放開她,他的腳步突然踉蹌了一下,幸虧關若月眼明手快,轉身扶住了他,急促地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他搖了搖頭,臉色略顯蒼白。"往哪邊出去?"
一句話點醒了她,連忙扶著他朝後門的方向走:"那裡!那扇門平時沒人用,不會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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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溜出後門,兩人低頭疾行,三轉兩轉後,來到一個狹窄的偏僻小巷。見四下無人,雷拓停下了腳步,放開她靠在牆上。他閉了閉眼睛,微微喘息著,努力地調勻呼吸,
"雷公子……"關若月擔心地卯頭望著他。"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我只是……"
她的聲音無力地消失了,無措地咬了咬嘴唇。她和少王爺之間那一團欲理還亂,讓她還能說什麼呢?
"沒關係,關姑娘,我明白的。"雷拓打斷了她,朝她安慰地一笑。壓下心中莫名的惆悵,他溫聲道:"我沒什麼,只是,姑娘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
是啊!她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巷子裡。而且,剛才滿心只想到要避免和平治少王爺見面,卻忘記了自己這樣平白無故地失蹤,會讓楊嬤嬤急成什麼樣子!
關若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現在,她該怎麼辦?
慌亂的心頭,突然浮現一張絕美而精明的臉……屬於那個精明能幹,卻溫和而灑脫,已經嫁為人婦的前紅香院花魁。以前自己就一直受她照顧甚多,若登門拜訪……
白情姐,應該會幫她吧?
主意一定,關若月仰頭看著雷拓,說道:"不用擔心,我可以先去城外朋友家中待一會兒。雷公子你呢?"
"我送你去。"她的衣服髮鬢都有些凌亂,一個人行走在外,讓他不放心。
關若月感激地點了點頭,隨即望向手中抱著的一床被子。"那這個……?"
"只能先毀去再說了。"他歉然地朝她點了點頭,從她手中接過薄被,手中運勁,用力扯了幾下,頓時棉絮四散飛揚。
"走吧。"丟下碎布,他回頭說道。
關若月點了點頭,與他並肩走出小巷,帶著他往城南走去。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夜來不及換下的那件紫紗薄衫,有些惹眼,讓她下意識地朝雷拓身邊靠近了些。他似乎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始終寸步下離左右,姿態充滿護衛之意。有些人偷眼打量著關若月,都被他一一冷眼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