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潭?」
「這話聽起來不單純,你最好有一番道理可講,要不然想說服我,恐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肯聽我講了?」迎桐雙眸盡現狂喜光彩。
「所以才叫你起來呀,我想說來一定話長。」他甚至還好心的伸出手,將她拉回到炕上去坐好。
迎桐一放下匕首,也顧不得重新理妥衣服,便把早就準備好,並已經過再三演練的心聲,對著丈夫吐露個夠,直到夏侯猛為她披上白貂毛裘,才首度感受到雪夜的寒意。
「謝謝你,沉潭。」
「我們是夫妻,原本就該互相敬重與愛護。」夏侯猛笑得高深莫測。「不立即和丈夫同床共枕是你一早就擬定的計畫,與最後的優勝者是誰,絕無關連?」
「是的。」
「你希望我能在雪融回暖以後,攜你赴涼州尋親,在真正交卸下元菟郡這份重責大任的同時,便也是你我成為真正夫妻之日?」
「是的。」
「但因為你兩位同父同母的兄長據聞在你生母過世以後,即被帶往涼州,又已過繼他人,所以你並不知曉他們現在的姓氏與名號,只餘『大梧』、『小梧』這兩個小名的線索,所以你也沒有把握一定找得到他們?」
「是的。」「你父親臨終以前,原是要你立即棄守元菟,奔赴涼州,只是你捨不下滿城的百姓,才會舉辦比武招親,想位菟找一位守將,助你一臂之力,直到『大梧』或『小梧』願意回來接棒為止。」
「是的,最原始的計畫的確是如此沒錯,」迎桐拉緊毛裘,再坦白不過的說:
「迎桐雖然不敢以大家謬賞的『東北第一美女』自居,但自忖長得還算可以,又有一筆起碼的嫁妝陪嫁,絕不會失禮於前來參試的角逐者。」
「換句話說,你原本真心要賞給人的,只有『你自己』這項獎品。」
聽起來雖然有些刺耳,但畢竟是實情,迎桐也只有硬著頭皮來說:「是的。」
「後來又為何改變了主意?」
「因為我沒有想到最後的優勝者會傑出如你,若只是得到我這個人,對你來說,不免就有些委屈了。」
夏侯猛面帶若有所思的笑容,揪著她說:「傑出的人,應該不只我一個吧?」
迎桐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答道:「發現到這一點之後,我便已悄悄改變了計畫。」
「也就是以半年為期,在前三個月天氣尚未完全回暖之前,要求我致力整治元菟郡,四月起,陪你赴涼州一趟,尋找兄長?」
「是的。」
「找得到的話,你會依實際情況,看是他們或是你的夫婿,也就是我,誰較適合擔任元菟郡太守,再做最後決定,如果他們另有高就,或者根本不想接掌這個職位,那你便會依照原先開出的『假』條件,將元菟郡奉送給我?」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實在有欠公允,但若從『自無到有』、『自布衣到太守』的角度來看,迎桐覺得應該仍算是一把不壞的賭注,所以……」她咬一咬牙道:「是的,我確實是那樣說的。」
「而如果找不到,七月初一一到,你便會隨我回元菟郡,屆時除了會無條件將元菟郡交予我之外,也不會再搬演今夜洞房的鬧劇。」「是的。」
「好,我答應你,」面對淚光隱隱,卻又同時笑意盈盈的新婚妻子,夏侯猛勉強壓抑住滿心的翻騰說:「只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笑容凍結在迎桐的臉上。「什麼條件?」
見她的情緒如此容易受自己影響,夏侯猛不禁在心底說:母親,這場遊戲似乎越來越好玩了。
「男女有別,你應該曉得吧?」如他所料的,迎桐果然立刻露出困惑的神情,顯然搞不清楚為什麼他會口出如此簡單的道理,不過他本來也就沒有打算要她回答,隨即接下去說:「渴望一旦被挑起,可就不是光憑你的三言兩語便能夠壓抑或平息的。」
驀然漲紅又迅速轉白的臉色,顯示出迎桐已經全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你要我答應你另找慰藉。」在打出「比武招親」的名號前,不就已經決心放棄追尋真情的機會?但為什麼現在做「深明大義」的事,仍令自己心痛難當?
「不,」夏侯猛的否認曾今迎桐的心中閃掠過一陣驚喜,但接下來的解釋,卻馬上又教她更加痛苦。「這種事,哪裡需要經過你的同意,我自己找樂子去便成,男人有三妻四妾,例屬平常,更何況今日的我拜你所賜,已成為元菟郡的太守,堂堂一個太守大人,如果只有你這位『碰不得』的嬌妻,別說我會惹得眾人訕笑了,就連你的度量和醋意,恐怕也會引來諸多不必要的揣測吧。」
迎桐正視他俊朗的面孔,實在無法相信他是一個如此粗俗的人,但是……自己又何必在意這些呢?
「是,你說的對。」只好垂下眼睫,企圖掩住眸中的悵惘。
「夫人能夠體諒,是猛三生修來的褔氣,坦白說,就算你沒有開出那一連串的條件,我也早已相中幾位侍女與歌舞妓了。」
胸口一痛,迎桐至此才知何謂「心如刀割」,這夏侯猛竟好色如此?他難道不知就算她是一名女子,也是有尊嚴、會傷心的嗎?「那你要我答應的條件,究竟是——」
迎桐的話尚未問完,已被驀然伸出手來,將她攪腰抱過去的夏侯猛所打斷,非但如此,他還立刻俯下頭來,算是首度牢牢吻住了她。
她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再也無法做任何清楚的思考,夏侯猛委實太老練了,幾乎比她更瞭解她需要什麼樣的引導與……挑逗。
於是在他刻意的情挑下,她的唇瓣緩緩綻放,並任由他輾轉吸吮,殘存在兩人唇舌間的酒香經此翻攪,更加甜醇,直教迎桐醺醺然的微喘起來。
然而就在她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想要繞到他頸後去時,夏侯猛卻猛然抽離雙唇,拉開距離,興奮的笑道:「對,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