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把三年前曾為了排遣無聊,而參加了桑迎桐舉辦的比武招親一事,說給了她聽。
雖然後來迎桐曾把竇偉長體貼的一面和森映博的真實身份都說給她聽,所以飛霜老早以前就曉得竇偉長無意娶迎桐,而森映博則更不可能與迎桐結為夫妻;可是如今知道竇偉長即端木愷,仍令她心中微泛酸意。
「萬一……萬一當初贏了的人是你呢?」「我連現有的婚約都要解除,更何況是那場從頭就沒想過要比到尾的擂台。」
「你說什麼?你有婚約在身?」
「是的,」端木愷首度臉色凝重的說:「我有個名叫雪飛霜的妻子。」
乍然聽到自已的名字,飛霜啞口無語,卻被端木愷誤以為是震怒不已,趕緊滔滔不絕的解釋起來。
等他講完,飛霜冒出的第一句話,竟是他怎麼想也想不到的:「寒衣,我甘願做妾,只要能成為你唯一心愛的女人,是妻是妾,或根本什麼都不是,我依然心甘情願。」
「但我不願意委屈你。」
「試問普天之下,哪一個女人可以擁有你端木愷的愛?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何委屈之處。」
端木愷什麼也沒說,只把她的一雙手拉到唇邊親吻。
「寒衣,」飛霜卻又有了新的問題。「你堅持要與雪飛霜解除婚約,其全是為了我?或者……?」「或者什麼?」他偎在她胸前低語。
「或者因為她實在太醜?」
「她才不醜。」
「可是你剛剛分明說……?」
「那是在楚楚尚未為她治療螫傷之前的事,後來她到鄱陽去為我療傷時,曾告訴我說雪飛霜其實長得眉目如畫,遠非我那號稱山陰美女的蓮表妹所能及於萬一。」
「太誇張了吧。」飛霜沒有想到應該也算是她的「情敵」之一的那位女大夫會那樣說。
「我倒希望楚楚說的是實話,因為如此一來,她就不怕另外找不到婆家。」
「可是如果她其生有沉魚落雁之貌,捨她而娶我,對你而言,豈非不公?」瑞木愷抬眼看她。「言不由哀。」
「誰教你要有那麼輝煌的一筆風流帳,我當然也只得故作大方。」
「除了楚楚,我可不曾其正關心過誰。」
他不提,她還不想與他計較,飛霜聞言立刻就想抽手下榻。「放開我。」
誰曉得他非但不放,臉上還浮現極端可惡的笑容說:「放開你?我這輩子都做不到。楚楚母子就像我的親人一樣,聽清楚了,只像『親人』一樣,所以你根本毋須耿耿於懷。」
他們居然連孩子都有了?。飛霜的心情不禁更加不平,眼中儘是左右為難的忿恨。
「先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端木愷當然明白她想到哪裡去了。「我與楚楚之間,完全沒有所謂的兒女私情,而且早在我們認識之前,她便已身懷六甲。」
「真的?」
端木愷歎了口氣道:「我從來有話直說,因為最恨瞞騙,無論是被騙或騙人;你已經令我打破許多慣例了,現在不會連對天發誓的事,都要我做吧?」無論是被騙或騙人。飛霜頓時有被人當胸捶中一拳之感,真要論個清楚,自己騙他的事,雖然還不至於多到罄竹難書的地步,但和他的坦白比起來,可也夠瞧的了,就算從今以後,她樣樣都對他誠實好了,應該對過去心虛的人,也還是自己,她實在沒有什麼不肯相信,或不能相信他的道理。
好吧,即便他和那個應楚楚過去其有過一段「什麼」,也是發生在他認識「茉舞」之前的事,自己有什麼好計較的呢?「不,」於是她放鬆下來,由衷的說:「你本身已是最好的誓言。」
端木愷欣慰的攬緊她道:「我答應你,也答應自己,打敗曹賊後,當即返回山陰,與雪姑娘開誠佈公的懇談,拜託她成全我們。」
「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的,」飛霜輕撫著他的臉龐說:「就算她不答應,我也會永遠留在你身旁。」
「有你這句話,我就什麼都不怕了。」他再次拉過她的手來,這次因想親吻在手背上,終於注意到上頭的暗瘀血痕。「這是什麼?」飛霜立刻漲紅了一張臉,趕緊想要抽回手來,並拚命往他肩窩裡藏。「哎呀。
別問了嘛,還不都是你害的,人家什麼都不知道啦。」
但端木榿已從齒痕的形狀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不禁憐愛有加的輕輕吻上說:「咬得這麼深,也不怕我心疼,下回想不出聲,我有更好的法子,交給我就是了。」
「寒衣……」她愈發嬌羞不已的嗔道。
「你不問我是什麼法子?」他邪氣的眼神,令她更加心蕩神馳。
「你又想使壞了,我不問也知道。」飛霜覺得自己活了二十三歲,就屬今日最甜蜜、最快樂。
「哦?這麼聰明,」他已湊到她的唇邊來問:「是什麼法子?」「這個……」飛霜閉上眼睛,話還來不及說完,便主動獻上紅唇。
而讚歎她的確聰明的端木愷,早已深深沉醉在這個正確的答案中。
端木愷才掀開帳門,雪飛霜已從他凜然的臉色得知一切。
「左部督決定就在今夜。」這不是問題,因為飛霜相信自己說的一定沒錯。
端木愷踏前一步,雙手輕輕攏上她的雙臂,轉為深褐色的雙眸緊盯住她說:「我要你在同一時間,回返柴桑。」
「不。」是她唯一的答案。「我等你,等你們凱旋,再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是的,如今的她,已視自己為江東人,雖然原本來自北方,從小又在夏侯家長大,但朝氣蓬勃、希望無窮的吳地,似乎更合她的脾性,她已為江東豪傑,或說得更精確一點,是已為端木愷的執著傾倒;漢室頹危,與其像丞相那樣假托輔佐的名號,還不如魯肅對吳侯直言的「建號帝王,以闖天下」。
這是一片新興的天地,而她,正想與心愛的人在此建立家庭、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