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柏……」她抬起頭來,以眼眸示意有思萱在旁,要他收斂一些。
但嬌顏麗靨卻讓迎柏更加按捺不住,最後還是在她耳後印下一吻,才依依難捨的放開了她。
幸而思萱只覺得三人抱在一起「很好玩」,並沒有察覺迴盪在兩位大人之間的奇妙情愫。
等楚楚已經出門去了,迎柏才在思萱的呼喚下回過神來。「爹,您要帶我上哪裡去?」
「到『擷秀樓』看你母親的畫像去,走。」抱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小萱,你想不想要有個妹妹?」
「妹妹?」思萱聞言,整個臉龐立刻都亮了起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而且不久以後,就能和她見面,玩在一塊兒。」
「她在哪裡?」思萱的小手繞在迎柏頸後,滿懷興趣問道。
「在東北元菟郡,是你姑姑的女兒,聽說剛學會爬,可愛得緊。」
「她叫什麼名字?」
「叫做夏侯霓。」迎柏在回答她的同時,思緒已飄回到昨夜與夏侯猛在大漠中意外重逢的景況。
「夏侯霓,」受夏侯猛之邀,到他帳中席地而坐,閒聊幾句後,話題便轉到了妹妹迎桐的身上,連帶提起那個自己至今尚未得見的外甥女。「好名字。」
「我女兒好的,可不只有名字而已。」
「瞧你得意的,」迎柏取笑道:「如果有人現在才認識你,一定想像不出你在戰場上的凌厲模樣。」
「什麼凌厲模樣,」夏侯猛連連擺手說:「從赤壁渡江至烏林一役,鋒頭全被舅子你及妹婿寒衣搶光了,我當時真應該留在烏林,不到關西來才對。」
各為其主的他們早習慣了彼此在政治立場上的「各說各話」,因此迎柏關注的焦點,也就只在:「什麼?端木愷何時成了你的妹婿?他又娶了誰?」
「我與你一樣也只有一個妹妹,而且人你不但見過,還拌過不只一次的嘴呢。」夏侯猛回憶起往日的情景,不禁哈哈大笑。
「小霜?!他娶了你義妹雪飛霜?」迎柏一臉的難以置信。「那兩個人,一個玩世不恭,一個刁鑽致趣,怎麼會湊在一起?又怎麼會結為夫妻?」
「那迎桐跟我呢?」夏侯猛以問作答:「一個善良可人,一個滿懷仇恨,又怎麼會結成神仙眷侶?」
「千里姻緣一線牽。」
「不只,如果沒有愛,命運的安排也只是徒勞無功罷了;迎柏,是迎桐的愛,消弭了我的報復之心,而寒衣和小霜之間,也是因為愛,而讓寒衣跨過她曾是丞相派往江東,刺探軍情的敵人這層障礙;」他搖頭讚歎:「女人的柔情啊,教我們不乖乖俯首稱臣也難。」
「飛霜還曾為細作?」迎柏的好奇心大起。「可不可以將過程說來聽一聽?」
夏侯猛說了,簡單扼要的從早在端木愷仍自稱為「竇偉長」時,便曾與飛霜巧遇講起,一直到他因一時興起娶彼時奇醜無比的她為妻,到兩人於赤壁戰前重逢,真正墜入情網,再經歷折波,如今終於皆大歡喜為止;不過因為重點在於兩位主角身上,所以從頭到尾,夏侯猛都不曾提到「應楚楚」三個字,畢竟他雖曾在協助飛霜,快馬趕至狗山找端木愷時,聽過那號「疑似」飛霜情敵的人物,可從來不曾真正見過她,更別提後來端木愷夫婦將話講開,恩愛更甚於以往,發現所謂的情敵根本僅是一場誤會而已了。
聽完他們過程曲折,但結尾甜蜜的故事以後,迎柏即撫掌笑道:「好,待來日再赴江東,與端木愷和雪飛霜見面時,看我要怎樣調侃他們。」
「喂,你有沒有搞錯?迎桐等著要再見你一面,已經等了三年多,你若有空,也該先到元菟郡來,怎麼能到會稽郡去?」「因為我的若水家在江東。」
「你的弱水?你找到她了?」夏侯猛驚喜交加的問:「怎麼找到?何時找到的?你們當初又為什麼會分離?」
面對夏侯猛提出的一連串問題,迎柏幾感無力招架,只得拜託道:「我的好妹婿,這些問題,可不可以等來日一切定案,以及大夥兒齊聚一堂時,我再一併說給你和迎桐聽,我不擅言辭,更何況這事仍缺臨門一腳,我怕太早說,反而會壞事。」
「你不擅言辭?」夏侯猛擺出一副「你少騙我」的表情。「那麼當初在尚未表露身份之時,讓我打翻醋罈子的人又是誰呀?還有寒衣說你在戰場上,狠厲卓絕,完全一副不懼鬼神的冷肅模樣,何時竟也處處迷信、顧忌起來了?」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嘛。」他沒有抗辯,反而直陳自己的確在乎、介意。
而夏侯猛也立刻換上誠摯的表情說:「無論如何,猛還是先向你道賀,說一聲恭喜;如何?找回你那瓢弱水後,可以回故里去接掌元菟郡太守的職位了吧?」
「你和迎桐不是配合得挺好?」
「拜託,舅爺,元菟郡可是令尊留下來的基業,我受之有愧啊!」
「你已經用對迎桐和元菟百姓的愛回報一切了。」這樣說,已等於表示他絕對無意接掌太守職位。
「好,小舅子不接,那我去求大舅爺接也成。」
迎柏聽了,根本無心計較他對自己「舅爺」轉「舅子」稱呼的現實,臉色瞬間黯淡下去。
「怎麼了?迎柏,對了,去年初大舅爺不是曾想攜眷到元菟郡去探訪我們,為什麼後來又跟你一樣改變了主意?唉,都該怪國內如今局勢依然動盪,再加上霓兒湊巧出世,不然我早攜迎桐至荊州——」
「他們去了。」迎柏突然開口,低聲打斷了他。
「他們真的有來?可是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迎桐有孕在身,之前又有過小產的經歷,怕她禁不起情緒激烈的波動,所以才會去信謊稱連他們都無法成行。」
夏侯猛從他的語意和臉色,已經猜到事實必然凶多吉少,遂沉聲道:「你最好話說從頭,把你們兄弟倆自離開元菟郡後的一切遭遇,都源源本本的講給我聽,否則這趟回去,一提起曾見到你,卻依然什麼都不甚清楚的話,迎桐絕不會輕易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