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事和我個人的感情私事不同,由你轉述,說不定反而能比我直接告訴迎桐少些衝擊。」他深吸一口氣,低頭沉吟半晌,彷彿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從何說起,然後才娓娓道來:「我母梁氏,原為……」
聽完迎柏的陳述後,夏侯猛曾久久不發一語。「原來如此,難怪你會說你們兄弟二人,從來都不曾動過接掌父業的念頭;難怪你會向詹嬤嬤道謝,謝她多年來對迎桐的照顧;更難怪你會說迎桐是她父親獨鍾的愛女。」
「所以找是不會回元菟郡去了,至少不可能回去接掌什麼太守。」
「如果沒有去年初的那場意外,你是否就會考慮與我加入同一陣營?」
「你明知道我與大哥不同,他老早便投效於主公,而我看重的,則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與寒衣不算?」
「別忘了我和他,可都曾在與你爭奪元菟郡城和迎桐的比賽上輸掉,怎能算志同道合。」迎柏刻意開玩笑說。
「去你的,」夏侯猛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根本就是她哥哥,寒衣更是一心只想玩,我們爭過什麼來著?」
「也對啦,不過自有孔明以後,我們主公看來還真像是具有和你的丞相,與寒衣的吳侯三分天下的實力,我們三人在三方,也算是另一種型式的鼎足而立,不更有趣。」
「原來你也頗具賭徒個性,建安十年底在元菟郡城時,我卻曾以為你個性耿介,絲毫不知轉彎,太過死板僵硬,看來全都被你給騙了。」
「迎桐是我的妹妹啊,竇偉長當時吊兒郎當,你又狂妄自大,把她交給任何一個,我都無法放心,自然會緊張兮兮,根本瀟灑不起來。」
「如今尋獲佳人,可就完全不同了是不?」夏侯猛斜睨著他那雙酷似自己愛妻的熠熠明眸說。
「在這一方面啊,知我者,果然是夏侯沉潭也,來,乾一杯!」
夏侯猛與他互敬一杯後即聲明:「我酒量沒你一半好,明日一早又得奔赴許縣,今夜美酒便喝到此為止。」
「曹操得知你已鎮平關西,必然開心。」
「馬超又不在此,鎮平關西有何困難?反正他們和東北差不多,平時幾乎都呈半獨立狀態,只要不在丞相另有計劃時蠢蠢欲動,許縣那邊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動作,頂多就讓我過來看看罷了。」
「一再勞動鎮潭將軍的大駕,也好說成『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沉潭,在我面前,還需要說這些客套話嗎?」
「看來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三方都有進攻漢中的打算。」夏侯猛只肯這樣回答。
「你可聽過隆中對策?」
「當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兩年前你們那位劉使君能夠請出諸葛孔明,實是得天之助;在他第三度造訪孔明的草廬時,孔明曾為他剖析當今天下大勢,首先強調不可與丞相爭鋒,接著說明為何不能心存謀取孫權之意,只能與他聯合;然後建議他可先取荊州、再佔益州,如此一來,便有了立足點,等到把這兩州的內政辦好,把邊界守好,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而劉使君自己則領益州的軍隊出秦州,屆時老百姓誰能不帶著好飯美酒來歡迎他呢?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夏侯猛笑歎:「得此良臣,莫怪劉備在因為與孔明情好日密,引起關羽和張飛不滿時,要勸解他們兩人說:『孤之有孔明,如魚之有水也。』」
「那孫權的計劃是……?」「完全來自如今已升為偏將軍之周瑜的建議,他同孫權建議同意由他偕同奮威將軍孫瑜及破賊將軍端木愷,西征益州劉璋與漢中張魯,事成以後,留下孫瑜駐守益州和漢中,並與馬超結援;然後請孫權和他自己出南郡共取襄陽,屆時便能進逼丞相。」
「周瑜的戰略計劃,果然是與孔明的隆中對策不謀而合。」
「所以你想我方會毫無反應?全無行動嗎?」
「不過以找這次的接觸所見,發現馬超本人亦具野心,一時之間,恐怕尚不會輕易與任何人結盟呢。」
「換言之,」夏侯猛豁然笑道:「我們三人的主子或至交計劃歸計劃,意欲一統天下,短期內怕都僅是夢想;還是來談私事吧,你什麼時候能到東北來?」
「希望是在近日內。」
「當真?可別又讓迎桐與我空歡喜一場。」
「最好是連飛霜都能過去,我還真想看看她那小女孩變成人婦的模樣,更想聽聽寒衣那浪子是怎麼被馴服的。」
「情之所鍾囉,問你自己不就明白了。」夏侯猛索性連另一個好消息都一併對他說:「不過若要他們也到元菟郡去,你的行動得快,因為時間若拖得太長,我怕寒衣就會以不忍行動日漸不便的嬌妻再飽受車馬勞頓為由,而婉拒遠行。」
「行動日漸不便……」迎柏瞪大了眼睛,打從心眼底笑開來道:「你是說他們兩個不但已同為人妻及人夫,還即將升格為人母及人父?」
「正是。」
「太好了!」
回想到這裡,迎柏的笑意再度自唇角一路蔓延至眼底,他看一眼懷中的思萱,由衷的歎道:「小萱,你實在是上天所賜予我最珍貴的寶貝之一。」
「就像您剛才說的夏侯霓一樣?」
「不錯,她也是你姑姑及姑爹的寶貝。」
轉進書房,放下思萱,迎柏立刻攤開兩幅畫,陪同她一起端詳。
「這是你父親、母親和你一家三口的畫像,另外這一幅,則是你母親的個人畫像。」
思萱傍著他站在几案前,看了又看。
「這兩幅畫,可以送給我嗎?」「本來就是你的。」
「母親好美。」
「小萱長得就像她,」迎柏說著,便把她的個人畫像,壘到另一幅畫上頭。
「你看,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呢。」
「她……很疼萱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