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愛情的滋潤後,也恢復她三分活潑氣息的楚楚被端木愷的逗趣模樣感染,心情亦為之一鬆,便配合著他,順口應道:「好,事情都已辦完,我們應該團圓了。」
「好什麼?」端木愷問她:「也沒說完全,誰曉得你在好什麼?」
「好,我願意嫁給你,越快越好。」
想到昔日的三位「戰友」,如今均已從她們三名「難友」的身上找到幸褔,端木愷不禁滿心感慨,覺得冥冥之中,老天似乎總自有安排,才會讓他們六人的緣分結得這麼深、又如此遠。
「太好了,楚楚,我保證往後你定能否極泰來,你跟兒子,都不會再孤單寂寞,這一切,全是你應得的。」
「端木,」相識數年,這是楚楚頭一次因兩人之間猶如兄妹、又似姊弟的親近溫馨,而與他輕輕相擁在一起,交換著道別與期許:向過去道別,並期許各自擁有更加幸福的未來。「我愛——」
隨著「砰」然一聲將門推開而來的,是鐵青著臉的森迎柏,以及他的質問:「端木愷,你與楚楚既已育有一子,為何不在數年前使娶她為妻,反而另娶雪飛霜?」
「迎柏,你怎麼會在這裡?」是她的第一個反應。
倒是同為男性的端木愷率先意識到不對,連忙放開楚楚,趕著解釋:「熾濤,你聽我說,事情並非——」
「上回我們在烽火中交會時,你曾說自己絕對無法與妄自跟你爭奪伴侶的人化敵為友,那現在的場面又算什麼?」迎柏根本不想聽他說什麼,一口就打斷端木愷的話頭吼道。
到這時楚楚也感覺不對了,趕緊往迎柏身旁走去。「迎柏,寒衣他是——」
「是什麼?」他瞥向她的目光既冷厲又沉痛,讓楚楚霎時住了口。「是一個把曹賊的細作娶進門,再讓自己的女人到我主公帳下去當奸細,堪稱一石二鳥、一舉兩得的男人?端木愷,為了吳侯、為了周公瑾,你竟然連已為你生下一子的枕邊人,都可以雙手奉上送給我,你實在教人覺得噁心及反胃!你端木愷想充什麼大方,我不管,但你卻不應該拖我下水,讓我背上淫人妻女的臭名,你——」
「住口!」端木愷的拳頭隨著喝斥揮去,正中森迎拍下巴,讓全無防備的他在連續踉蹌幾步以後,才勉強站穩腳步,而唇角早已滲出血絲。
「你打我做什麼?雖然計謀被我識破,但我並沒有說不肯娶她呀,好歹雪飛霜也算是我的舊識,將她的情敵娶走,就當做是在幫她一個忙吧。」
「森迎柏,」端木愷往前衝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口說:「我話只說一遍,所以你最好給我聽清楚一點,楚楚她——」
「不要說了。」阻止他的人是一臉慘白卻異常冷靜的楚楚。「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可是楚楚——」
「公瑾的傷已無礙,我想回江東去看兒子,你送我一程,好嗎?我想現在就走。」
從頭到尾,她看都沒看迎柏一眼,自然忽略了他複雜難解的表情。
而他的心聲,當然也就繼續埋在胸中:我手傷既已難愈,你與端木愷又有共育骨肉之親,那不如就讓你含著對我的深深恨意,回江東去吧!
第九章
本來坐在燈下縫綴嬰兒服的飛霜,看見推門進來的端木愷,立刻放下針線,想要起身。「坐著,坐著,」他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來說:「肚子這麼大,還老愛動來動去,也不怕我擔心?」
「就愛窮緊張,」飛霜取笑他道:「人家楚楚說孕婦就該多動,生的時候才不會吃太多苦頭,像她生樁兒之前,便因為勞動量大,所以才——」想起她的處境,飛霜霎時啞然,末了只加了一句:「那該死的森迎柏!我就不明白楚楚幹嘛還要為他操心。」
「操什麼心?」端木愷才返家不久,對於已回到山陰縣近兩個月的楚楚的近況,自然沒有妻子清楚。
「聽說森迎柏右手患有宿疾,若不及早診治,恐將成殘。」
「那人心早就殘了,多一隻廢手又算得了什麼?」他冷哼一聲,不料卻聽到妻子噗哧一笑。「你笑什麼?」
「寒衣,我們夫妻倆算不算物以類聚?」
「什麼意思?」
「就是對森迎柏手傷的反應啊,當我首度聽聞時,也差不多是那樣回嘴的。」
端木愷聽了初始一愣,按著便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將妻子給拉過來坐進自己懷中。
「別這樣,」飛霜掙扎道:「我現在好重。」
「再重也是我端木愷最甜蜜的負擔,這一個多月以來,我在江陵協助公瑾攻打曹仁,可想死你了。」
她讓丈夫將臉頰偎在胸前說:「我何嘗不是,好幾次忍不住,都想到江陵去找你,幸好有你兒子擋著,才沒真的衝動行事。」
端木愷輕撫著她的肚子笑問:「依然堅持是兒子?這麼有信心?」
「當然,」她噘起嘴來說:「而且眼睛鐵定跟你一模一樣。」
「萬一是個女兒?萬一雙眸漆黑,跟你一樣眼波流轉呢?」
飛霜即刻瞪大眼睛建議:「那就讓我再接再厲?」
「又想誘我答應讓你多生幾個了,」他捏捏她的鼻尖點破。「不成,至少也得等生下這一胎,讓我親眼看到他值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以後再說。」
「好嘛,好嘛,」她一雙手繞到他頸後去。「公瑾一個人留在那兒,沒有問題吧?」
「孤軍如何長期獨守?江陵城不日可破,你放心吧,他的箭傷也已經在癒合當中。」
「總是還沒好全,你為什麼不陪他到城破為止?」
「是他催我回來的人說妻子生頭一胎,做丈夫的最好能夠陪在一旁,當初他們的長子誕生時,他便是如此;另外父親、母親也不斷去信催我。反倒是你,我的嬌妻,光會三天兩頭送衣物補品過去,附在裡頭的隻字片語,哪夠解我的相思之苦?」
「那是因為言語根本也不足以代表我的思念於萬一嘛,」飛霜辯解道:「寒衣,有那麼多人寵我,我實在是太幸褔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