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的一雙眸子霎時如不斷飄落在他身上的雪花一般冷例起來:冷柏秋,如果你真是當年血案的指使人,那你應當慶幸我莫如風至少不會殃及無辜,殺了你的寶貝女兒!她好像還有個相當美麗的名字,叫作什麼去了?
如風鎖緊眉頭思索著:尚雲……對,她叫作冷尚雲。
第二章
「你……你是誰?膽敢闖入我『悠然園』內,難道……難道不怕我報官嗎?」冷柏秋望著眼前一身黑衣,腰間還圍著一條皮鞭的年輕人問道,「我這個地方可不容許你撒野!」
雲飛揚咬住下唇,拚命忍住不斷高張的笑意,故意壓低聲音說:「冷老爺,夜這麼深了還沒回您的『景梅館』去安歇?在忙些什麼?算您已快數不清的財產嗎?」
身材高大、肚腹微凸的冷柏秋聞言不禁一陣心驚,原本紅潤的臉色也漸漸轉為蒼白。「你……你想要錢,是不是?所以才會夜闖我悠然園?你說……說看你想要多少錢?」
「對不起,冷老爺,只有普通的毛頭小賊,才會有『夜闖豪門』那種九流的行為,我呢,則是光明正大翻過高牆,飛掠進您園裡來的,而且我也不想要您一分一毫的錢,所以請您不要侮辱人。」
看他還會跟自已有來有往的閒扯,柏秋總算比較鎮定下來,但也立即在心底咒罵起安置在佔地總共二十畝的家園四處的守衛,自己每個月花大把的銀兩請他們來,難道是為了讓他受眼前這種驚嚇的嗎?
「你不要錢?那你……闖,不,不是,是飛進來我這裡幹什麼?」瞧這小子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尤其活靈活現,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人。不管他的目的何在,應該都不會隨便害人才是。
「不要錢,自然是要人嘍。」飛揚的唇線微微做上揚道。老天!想不到這比自己原先預期的還要好玩。
「人?什麼人?」
「當然是對冷老爺您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否則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了。」
「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柏秋的臉色更白了,但表情卻從怯懦一轉而為堅毅,斷然響應:「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家人,而如果你打的真是那樣的主意,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想都別想!」
坦白說,這個答案實在有點出乎飛揚的意料之外,甚至讓人有些感動,不過……
「哦?看來外界的傳聞,和真實情況有些出入喚。」
「什麼外界傳聞?」
「不是都說富可敵國的冷老爺最看重的是錢嗎?怎麼今夜一見,赫然發現事實竟與傳聞相去十萬八千里。」
「我不管什麼傳聞不傳聞的,總之我冷柏秋絕對不容許他人做出傷害我親人一根寒毛的行為來!」
本來已經幾乎要忍不住笑意的飛揚,聞言卻面帶譏諷,聲含嘲謔的說:「哼,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把家人搓圓捏扁的,別人卻都不能有一點點的意——」
「你在說什麼?」柏秋突然滿心狐疑起來。自己沒有眼花吧?怎麼眼前這『惡徒』竟然越看越面熟?不,不可能的事。記憶中那個人應該要比他矮一點、干一點,又黑一點,最重要的是,他們甚至連性別都不同!
該死的小毛賊,瞧他把自己嚇得頭昏眼花,這種「十惡不赦」的歹徒,當然什麼都不能答應了。對,就給他來個抵死不從,看他能拿自己怎麼樣?
「冷老爺?冷老爺!」
「我耳朵沒聾,你不必叫得這麼大聲,難道不怕驚動我園內保鏢,將你捉去見官嗎?」
「您這是在關心我嗎?」飛揚裝出一臉的驚詫說,「我實在是太感動了。不過我也很關心您呢,剛剛是看您又搖頭又點頭的,還以為您被我給嚇傻了,所以才會拚命的喊您啊!」
柏秋氣不過,逐忘了害怕,也難得的反唇相譏起來。「那我還真得感謝您囉。」
飛揚繼續用其天真無邪的表情笑應:「不客氣。對了,您不問我想要那一個人嗎?或許您發現我們之間並非完全沒得商量。」
「我不想跟你在這邊浪費口舌,自問自答,反正不管是誰,我的答覆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真的?包括您那個最不聽話的么女兒在內?」
柏秋聽了渾身一震,立刻指著飛揚的鼻子,顫抖著聲音問:「尚雲?你想要的人是尚雲?」
「對,」飛揚的唇角再度微微上揚,好整以暇的說:「就是您的第三位千金。」
柏秋的雙頰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看得飛揚頓生不忍,剛在想是不是該結束這場惡作劇時,他卻已經先垂下了手,挪開視線並強自鎮定的說:「聽不聽話,都一樣是我的女兒,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是休想打她的主意,還是根本不必費事,因為她根本就不在貴府中呢?」
飛揚沒有料到此言一出,柏秋竟然扭頭衝上前來,一把就揪緊了自己的領口咆哮道:「雲兒在你手中,是不是?你早就把她捉走了,是不是?剛剛說的一大堆廢話,全都只是在玩弄她的老爹爹,是不是?說!你到底想要多少錢?不管你要多少銀兩,我都可以給你,但不准你動雲兒半根寒毛,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雲兒呢?我的雲兒呢?」
「冷老爺,有話好說,」飛揚發現這個玩笑似乎開得太大了,但誰曉得冷柏秋會想到那裡去,誰跟他說冷尚雲被綁走了來著?「拜託您先放開我,好不好?其實——」
「你給我閉嘴!」柏秋情急之餘,膽子突然變大起來,嗓門也越來越開。「雲兒呢?我問你我的雲兒呢?」
「我……我……」飛揚已被扯得連呼吸都很困難了。
這時從整面雕著栩栩如生的盤龍戲鳳的干香柏木屏風後頭,突然傳出一個溫婉的聲音來。
「老爺,難道你看不出——」